冯磊的鞋底踩在灰白晶体上，发出轻微的咔嚓声。这声音比刚才更脆，像是冰层要裂开前的征兆。他没停步，一手扶着风鸢，一手按着背包带子，继续往前走。
“温度还在降。”风鸢牙齿打着颤，“我翅膀上的霜都结第二层了。”
“晓得咯。”川音从背包里传出声音，“前面十米有能量波动，强得很，八成是鸿蒙矿堆。但……老子看到个大家伙守着。”
冯磊眯眼往前看。通道尽头豁然开阔，一片紫光映出来，地面上铺满拳头大的紫色晶体，像一堆堆凝固的闪电。而在矿堆最高处，趴着一只机械蜘蛛——八条合金腿撑开，每条都有成人腰粗，背部嵌着两门激光炮，脑袋上的探测器正一圈圈转动。
“这玩意儿要是动起来，咱们仨加起来都不够它塞牙缝。”冯磊低声说。
“硬闯肯定死。”川音语气干脆，“但它扫描频率是三秒一轮，中间有0.5秒盲区。而且它只对大范围震动敏感，小动静能躲过去。”
风鸢喘了口气：“我能用气流卷点碎矿，在远处造个假动静。它应该会追。”
冯磊摇头：“不行，你右翼神经烧了，再强行控风会撕裂肌肉。我去当诱饵。”
“你体力也快到头了。”风鸢瞪他。
“所以我只负责‘出声’，不负责跑。”冯磊咧嘴一笑，“等它冲我来，你就动手制造干扰，川音趁机收矿。得手就撤，不贪。”
“搞快！”川音催道，“它换扫描模式了！”
冯磊把背包递给风鸢，抽出仅剩一格电的电磁刀，深吸一口气，一脚踹向旁边松动的矿石堆。
哗啦！
碎石滚落，晶体碰撞声在空旷矿区里格外刺耳。
机械蜘蛛的探测器立刻转向，八足同时发力，地面被划出八道深沟，直扑冯磊而来。
“来了！”冯磊转身就往侧边跑，故意踩在大片松散晶体上，脚步声拉得又重又乱。
蜘蛛逼近，背部炮口开始充能，蓝光一闪一闪。
就在炮火即将喷发时，风鸢咬牙跃上右侧岩台，左翼猛地展开，卷起一阵狂风。散落在地的十几块小型鸿蒙矿被吹得腾空而起，形成一片移动的矿石风暴，在二十米外的角落哗啦作响。
机械蜘蛛一顿，探测器来回扫视，似乎在判断哪个目标更真实。
“它犹豫了！”风鸢喊。
“就是现在！”冯磊大吼。
“变形启动！”川音一声令下，背包自动弹开，车身迅速折叠重组，履带伸出，机械臂高频振动，化作紧凑采集形态，贴着地面飞速滑向主矿堆。
咔！咔！咔！
三块拳头大的鸿蒙矿被精准切下，直接送入储物舱。整个过程不到二十秒。
“老子收工！”川音喊，“搞快撤！”
冯磊立刻吹哨，短促两声。这是约定信号。
风鸢强撑身体跳下岩台，踉跄两步。冯磊冲过去接住她，扛上肩头就往回跑。
身后轰的一声，机械蜘蛛终于反应过来，调转方向，八足狂奔，速度快得离谱，每一步都在地上砸出坑。
“别回头！”川音在背包里喊，“前面十米就是缓冲通道，拐进去就能甩一段！”
三人拼尽全力冲刺。冯磊肺里像着了火，双腿发软，但他不敢慢。风鸢一只手死死抓着他肩膀，另一只手捂着右翼接驳口，冷汗直流。
眼看就要进入通道口，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头顶岩层裂开，碎石如雨落下。一块半米宽的岩石砸在矿堆边缘，激起一片紫光。
“不好！”川音大叫，“它触发次元震荡了！这地方要塌！”
冯磊眼角余光瞥见，那只机械蜘蛛已经冲到矿堆边缘，八足高高抬起，正准备跃起扑击。
“进通道！”他低吼一声，背着风鸢猛冲最后几步，一头扎进狭窄的裂隙入口。
刚落地，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撞击声。蜘蛛没能刹住，整只撞在通道外壁，金属腿卡进岩石缝隙，一时挣脱不开。
“它卡住了？”风鸢喘着问。
“暂时。”冯磊靠墙坐下，胸口剧烈起伏，“但它不会停太久。”
川音从背包里探出半个头：“储物舱满了，三块A级鸿蒙矿已收纳。火种母机核心温升正常，下一步升级材料齐了。”
“值了。”冯磊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背包带，“回去就能让你换个新壳子。”
“老子要钛合金镀膜，不要塑料感。”川音哼了一声。
风鸢忽然抬手：“等等。”
她盯着通道深处。
那里原本漆黑一片，此刻却有一丝微弱的绿光在闪，像是某种生物的眼睛。
“不对劲。”她说，“刚才进来的时候，这里没光。”
冯磊立刻站起身，把风鸢轻轻放下，握紧只剩一格电的电磁刀。
“川音，扫描。”
“正在启动……”川音的声音顿了一下，“检测到地下三十米有脉冲信号，频率和之前那些机械兽不一样。不是钢铁议会的制式编码，也不是星际联邦的通讯波段。”
“那是啥？”
“不知道。”川音语气罕见地严肃，“但……它刚刚开始追踪我们的生物信号。”
冯磊皱眉。他低头看脚下的地面，灰白晶体表面浮着一层薄霜，而他的脚印边缘，水痕正在缓缓扩散。
“这地还在吸热。”他说。
风鸢点头：“不只是吸热。我感觉……空气在变重，呼吸有点费力。”
冯磊抬头看向通道上方。岩壁上的裂缝比刚才多了几道，有些还在缓慢延伸，像蛛网一样爬开。
“这地方撑不了多久。”他说，“我们必须在塌之前出去。”
“问题是……”风鸢指着前方，“出口只有一个，而我们现在，正站在别人家门口。”
绿光又闪了一下，这次更近了。
紧接着，地面传来一阵细微的蠕动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岩层下移动。
冯磊把电磁刀插回腰间，从背包夹层掏出最后两节锂电池，塞进刀柄。
“不管是什么。”他说，“先让它知道，咱们不是好惹的。”
他刚说完，通道尽头的绿光骤然亮起，一道黑影从岩缝中缓缓滑出，带着湿滑的摩擦声。
那是一只机械章鱼，体型比之前遇到的更大，八根触须末端都装着旋转钻头，眼睛是两颗幽绿色的能量灯。
它停在五米外，触须微微抬起，对准三人。
冯磊屏住呼吸，右手慢慢摸向电磁刀。
刀身亮起最后一丝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