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磊的手指还按在信号发射器上，机甲队长的刀尖离他喉咙只有五厘米。空气像是凝固了，呼吸都变得沉重。就在这瞬间，他忽然松开了拇指。
不炸？它从来就没想过要炸。
这念头像一道电流窜过脑子。火种母机从没真正失败过，哪怕变成破摩托，哪怕被追着打，它一直在等——等一个能看懂它的主人。冯磊眼神变了，怒火压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冷静。
他盯着机甲队长的动作，发现对方每次挥刀后，右肩装甲连接处会轻微弹开，左膝落地时也有个几乎看不见的停顿。不是故障，是惯性太大收不住力。重型机甲的通病。
“川音。”他低声说，“听我说。”
地上的机甲抽搐了一下，残破的机体发出断断续续的警报声。“左臂断裂……右腿锁定……系统稳定性低于百分之三十……”
“别管系统，听指令。”冯磊声音很稳，“你还能动吗？”
“基础动作模块……可执行。”
“好。”冯磊眯起眼，“等他出刀那一瞬，攻左膝外甲接缝，用力踢。”
机甲队长正要收刀再刺，忽然察觉到川音动了。她用仅存的左臂撑地，猛地翻身跃起，残躯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一脚踹向他的左膝。
“铛！”金属撞击声炸响。
机甲队长脚步一歪，双刀劈空，地面裂开两道深痕。他低头看了眼膝盖，接缝处有轻微凹陷。
冯磊抓住机会大喊：“再来！右肩！连续三击！”
川音掌心激光模块充能，功率不足，只能射出短脉冲。但她精准命中同一位置——右肩连接处。三道光束接连打中，机甲队长动作明显迟缓了一瞬。
“有点意思。”他冷笑，声音依旧冰冷，“但你的机甲快散架了。”
冯磊没理他，迅速扫视战场。控制室里全是报废设备，电线裸露，操作台倒塌。他的背包还在背上，里面除了废料什么都没有。可当他伸手摸到底部时，指尖碰到了一块磁力吸附片——上次从议会残骸里捡的，原本想用来固定装甲，一直没用上。
现在或许能派上用场。
“川音，继续骚扰他关节，别硬拼。”冯磊一边说，一边悄悄把磁力片塞进电磁刀刀柄缝隙，“我来想办法。”
机甲队长开始后退半步，调整姿态。他双刀收回背后，突然关闭电光，改为单手持刀格挡，另一只手激活背部能量稳定器。关节震动大幅减少，动作恢复流畅。
冯磊心头一紧。这家伙会学习。
果然，下一秒机甲队长猛然提速，一刀直劈川音头部。速度比刚才快了至少三成。
“闪！”冯磊吼。
可川音右腿卡死，只能偏头躲避。刀锋擦过光学镜头，整颗机械眼球直接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一堆碎玻璃中间。
“视觉模块失联……”川音的声音开始断续，“左肩驱动组……彻底断裂……能量管线暴露……”
淡蓝色的能量流从她肩部裂缝渗出，像水一样顺着金属骨架往下滴。冯磊瞳孔一缩——能量泄露开始了。
“你还剩多少能量？”他问。
“核心舱剩余百分之十八……持续下降……”
“撑住。”冯磊咬牙，“我还没输。”
机甲队长缓步逼近，双刀垂在两侧，刀尖轻点地面。“你挺聪明，能发现我的弱点。”他说，“可惜你搭档太烂。结构松散，动力不足，连站都站不稳，凭什么跟我打？”
冯磊没答话。他在算时间。对方每走一步，左膝仍有微弱滞顿，虽然比之前短，但确实存在。只要节奏被打乱，就有机会。
他悄悄把磁力片对准电磁刀刀柄，准备找个时机贴上去。如果能让刀刃短暂吸附在对方关节处，干扰动力传导，或许能让他动作失衡。
“川音，还能跳吗？”他低声问。
“跳跃功能……受限……但可执行短距位移。”
“好。”冯磊盯着机甲队长的脚步，“等他出刀，你就往他背后绕，目标还是右肩。我来牵制正面。”
机甲队长似乎察觉到他们的战术意图，冷哼一声：“还想玩配合？你们已经没这个资本了。”
话音未落，他突然暴起冲锋，双刀交叉横斩，直取川音残躯。
“闪！”冯磊大喊。
川音挣扎着侧身，勉强避开致命一击，但左肩残余装甲再次被削掉一大块，能量流喷得更急了。她踉跄后退，撞上一根断裂的承重柱，整条左臂彻底脱落，砸在地上发出沉闷声响。
冯磊趁机冲上前，电磁刀直刺对方咽喉。机甲队长抬臂格挡，金属碰撞火星四溅。冯磊借力后跳，落地时顺势把磁力片甩了出去。
那小片金属正好贴在机甲队长右肩接缝处。
一瞬间，对方动作僵了一下。动力传导似乎受到了干扰，右臂抬起慢了半拍。
就是现在！
“川音！攻左膝！”冯磊吼。
川音强撑起身，仅靠一条腿发力，猛扑过去，残躯撞向机甲队长左腿。这一下用了全身力气，直接把他撞得后退两步，左膝重重磕在操作台残骸上，发出“咔”的一声闷响。
“关节缓冲系统受损。”机甲队长终于变了脸色，“你找死。”
他猛地扯下肩上的磁力片，随手扔开。然后双刀回鞘，双手握住背后刀柄，缓缓抽出一把更长的震荡刃。
冯磊心头一沉。这装备没见过，应该是隐藏武器。
“本来想留着对付高阶目标。”机甲队长冷冷道，“但你值得。”
震荡刃亮起刺目蓝光，整个控制室都被映成一片冷色。空气仿佛都在震动。
冯磊握紧电磁刀，背靠操作台残骸，额头冒汗。他知道接下来会更难。
川音单膝跪地，机体多处裂缝不断溢出能量流，警报声越来越急促。
“系统警告……核心舱温度升高……能量泄露不可逆……建议立即脱离战斗……”
冯磊回头看她一眼，没说话。
他转头盯着步步逼近的机甲队长，声音低沉：“你说我搭档烂？”
机甲队长冷笑：“事实如此。”
“那你有没有想过。”冯磊慢慢站直身体，“为什么她到现在还没倒？”
机甲队长脚步一顿。
冯磊举起电磁刀，指向对方：“因为她不是机器，她是川音。”
话音落下，他猛地将电磁刀插进地面裂缝，双手合拢，按在刀柄上。一股微弱的蓝光从他掌心渗出，顺着刀身流向地下电缆。
那是火种母机残留的能量通道。
控制室的几盏应急灯忽然闪烁了一下。
机甲队长皱眉，正要动手，忽然察觉脚下震动。
地板下的老旧线路开始传导某种频率的能量，像心跳一样，一下一下，越来越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