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发虽无雄踞天下、开疆拓土之心,然青帮之势,却如百川归海,已非人力所能遏制。此后二十年来,太湖秩序井然,江南百姓受益,青帮“义”字为先、规矩森严的名声如同插上了翅膀,传遍四海,深入人心。
慕名而来者络绎不绝,几乎踏破了各地分堂的门槛。这其中,有仰慕其侠义之风的江湖豪客,有渴望在安定环境下谋生的普通百姓,更有许多在原势力中备受欺凌、寻求庇护的底层武者。青帮的根基,在无数人的向往与拥戴中,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蔓延、夯实。不知不觉间,青帮已悄然跃居天下第一大帮的宝座,帮众数十万,分堂、香口遍布大江南北,脉络深入市井乡野,其影响力之大,甚至超越了少林、武当两派。
更难得的是,“青帮弟子”四字,在江湖上几乎成了一种信誉的象征。人们相信,青帮之人重诺守信,行事有度,绝不会无故欺凌弱小。这份信任,是无数青帮弟子用一次次扶危济困、一次次仗义执言、一次次严守帮规换来的,比任何武力威慑都更加珍贵,也更加牢固。
而作为这一切的缔造者,梁发却仿佛成了一个最清闲的“甩手掌柜”。他早已将日常帮务全权交由能力卓越、忠心耿耿的副帮主柳青山打理。柳青山亦不负所托,将庞大的帮派管理得井井有条。各分堂则严格按照早已深入人心的一套章程行事,奖惩分明,各司其职,形成了一个高效而稳定的运行体系。
梁发自己,则隐居在西山岛,基本不再过问具体事务。只有当某些决策可能出现重大偏差,或是一些涉及根本原则的新问题出现时,他才会出面,一言而决,拨正航向。大多数时候,他更像是一个精神象征,一个定海神针。青帮的刑罚之公,义气之重,早已融入每个弟子的血脉,无需他时刻耳提面命。
他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履行对师娘的承诺,以及享受与家人相伴的静谧时光之中。
在后面的岁月里,梁发果然如他对宁中则亡灵所发誓的那样,对岳灵珊极尽宠爱与呵护。那段惨痛的过往所留下的阴影,在梁发无微不至的关怀与西山岛安宁祥和的生活中,渐渐被抚平。岳灵珊的脸上,重新焕发出明媚的光彩,那属于“华山小师妹”的娇俏与活泼,也以一种更为成熟温婉的方式回归。她先后为梁发生下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儿和一个虎头虎脑的儿子,凑成了一个“好”字,生活圆满,再无遗憾。
蓝凤凰虽偶尔还是会嘴上打趣梁发“偏心”,但行动上却与岳灵珊、柳如烟亲密无间。她亦为梁发添了两位千金,这两个女孩儿继承了母亲的美貌与些许异域风情,小小年纪便灵动可爱,成为了梁发的掌上明珠。
柳如烟作为梁发的结发妻子,性情最为温婉大气,将后宅打理得和睦温馨。她也在安稳幸福中,再次为梁发生下了一个儿子。这个孩子性情沉静,颇好读书,与岳灵珊幼子的活泼好动相映成趣。
至此,梁发膝下已有三子三女,人丁兴旺,笑语盈门。
每日里,太湖的烟波成了他们一家的私家园囿。梁发时常与三位夫人泛舟湖上,或是于西山岛的花林竹海间漫步嬉游。春采新茶,夏赏荷花,秋观明月,冬煮白雪。四人形影不离,或抚琴吹箫,或品茗对弈,或只是并肩坐着,看云卷云舒,潮起潮落,那份默契与温情,早已超越了寻常夫妻,更似神仙道侣,逍遥于尘世之外。
他们也并非总是固守一岛。凭借着青帮遍布天下的势力与财力,梁发时常带着三位爱妻,乘坐舒适的大船或马车,四处游山玩水。他们去过西湖的断桥残雪,领略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的秀美;也登上过黄山的奇峰险壑,在云海日出中感受天地壮阔;还深入过巴蜀的幽深竹林,体验“竹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的静谧。
他们的旅途,没有俗务缠身,没有仇杀追赶,只有随心所欲的惬意与彼此相伴的甜蜜。江湖的腥风血雨,朝堂的权力更迭,仿佛都成了遥远背景里的噪点,再也无法侵入他们宁静美好的世界。
这一日,夕阳西下,将太湖染成一片瑰丽的橙红。梁发与三位夫人坐在湖畔的亭子里,看着几个孩子在草地上追逐嬉戏,清脆的笑声随风飘荡。
柳如烟为梁发续上一杯热茶,柔声道:“夫君,青山前日传来消息,说西北分堂与当地一个世家起了些小冲突,已按帮规妥善处理了,双方还达成了合作。”
梁发接过茶杯,轻轻啜了一口,目光依旧停留在玩耍的孩子们身上,淡然道:“嗯,青山办事,我放心。规矩既在,依章行事即可,不必事事报我。”
蓝凤凰剥开一个橘子,塞了一瓣到梁发嘴里,笑道:“你现在可是快活似神仙了,偌大个青帮,倒成了给你赚钱游山玩水的钱袋子。”
梁发嚼着甘甜的橘瓣,伸手揽住她的腰,笑道:“夫人此言差矣。青帮是兄弟们的青帮,非我一人之私产。我能有此清闲,正是因兄弟们皆能秉持道义,各安其位。这才是真正的根基稳固。”
岳灵珊靠在他另一侧的肩膀上,看着远处正小心翼翼护着妹妹不让摔倒的儿子,眼中满是幸福的笑意,轻声道:“这样平静的日子,真好。娘若在天有灵,看到我们现在这样,一定会很安心。”
梁发握紧了她的手,没有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夕阳的余晖将四人的身影拉长,紧紧依偎在一起。身后是炊烟袅袅、安宁富庶的西山岛,面前是烟波浩渺、包容一切的太湖。天下第一大帮的权柄,富可敌国的财富,于他而言,都不过是守护眼前这份宁静与幸福的工具。
他已登临常人难以企及的巅峰,却选择了最平淡的归宿。与相爱之人相守,看儿女绕膝成长,观四时风景变幻。这,便是梁发在波澜壮阔的一生之后,为自己选择的,最圆满的神仙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