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飞龙帮旗下大大小小的三十几个场子,几乎都在同一时间,遭到了玉林帮毁灭性的打击。
二狗今晚的运气算得上是好到了极点。
他前脚刚因为肚子饿,溜达到街对面的大排档去吃宵夜,后脚玉林帮的人就带着滔天的杀气冲进了魅夜酒吧,见人就砍,见东西就砸。
当二狗心满意足地剔着牙,哼着小曲晃悠回来时,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昔日灯红酒绿,喧嚣热闹的酒吧,此刻死寂得可怕。
门口的霓虹招牌被砸得粉碎,玻璃门化作一地残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和酒精混合在一起的古怪气味。
他冲进酒吧,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倒流。
满地狼藉,碎酒瓶、烂桌椅、扭曲的金属支架,到处都是。
而在这片废墟之中,躺着几十个自己朝夕相处的兄弟,一个个浑身是血,在地上痛苦地呻吟,有些甚至已经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
二狗蹲下身子,扶起一个离他最近、尚有意识的手下,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颤抖。
“谁干的?”
那名受伤的手下胸口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不断往外冒着血,他艰难地睁开眼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是……玉林帮……干的。”
话音刚落,他便因为失血过多,头一歪,彻底昏死了过去。
二狗轻轻地将他放平在地上,胸中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轰然炸开。
但他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
他第一时间掏出手机,手指颤抖地拨通了120的急救电话,用最简练的语言报出了地址和伤情。
做完这一切,他立刻又翻出另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的主人是刀疤。
铃声响了很久,久到二狗几乎以为不会有人接了,电话那头才传来一个带着浓重睡意的声音。
“喂?”
“刀哥!出事了!”二狗的声音嘶哑,充满了恨意,“玉林帮那帮混蛋偷袭了我们的魅夜酒吧!”
“他们砍伤了我们几十个弟兄!场子也被砸烂了!”
“刀哥,我要报仇!”
电话那头的刀疤,在从医院回来后就倒头大睡。他有个习惯,睡觉时手机会调成静音,只开震动。
刚才就是这持续不断的震动,硬生生将他从沉睡中拽了回来。
他脑子里还一片混沌,可二狗那充满血与火的报告,让他瞬间清醒。
林东!
那个年轻人说的话,竟然是真的!
他怎么也想不到,对方的警告会应验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狠。
原本他只是半信半疑,甚至觉得对方有些危言耸听,现在看来,自己错得离谱。
“先别冲动!”刀疤的声音瞬间沉了下去,再无半点睡意,“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二狗看着满地哀嚎的兄弟,心脏一阵阵抽痛,他咬着牙说道:“我在酒吧这里。”
刀疤挂断电话,立刻从床上弹起,飞快地穿衣服。
可他刚套上一条裤子,手机就再次疯狂地震动起来。
不止一个手机。
他放在床头的两部手机,此刻像是约定好了一样,此起彼伏地响个不停,屏幕上闪烁着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全都是他手下各个场子的负责人。
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的心头。
他接起一个电话。
“刀哥!不好了!我们的KtV被砸了!是玉林帮的人!”
他挂断,另一个电话立刻涌入。
“刀哥!南城区的游戏厅被抄了!弟兄们伤亡惨重啊!”
“刀哥!西街的台球室……”
十分钟。
整整十分钟,刀疤才接完了所有电话。
他站在房间中央,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抖。
刚才那十几通电话,内容几乎一模一样,全都是被玉林帮砸了场子的求援和报告。
三十几个场子,一个不落,全都在今晚被血洗。
受伤的弟兄,初步统计已经有好几百个。
这不是偷袭,这是战争!
这是飞龙帮成立以来,从未遭受过的奇耻大辱和重大损失!
这股怒火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他能处理的范畴。
他深吸一口气,拨通了那个他轻易不会打扰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头传来一个略带慵懒,似乎还没睡醒的声音。
“喂?”
刀疤握着手机,刚才面对手下时的强硬和愤怒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沮丧和自责。
“晨哥,玉林帮……偷袭了我们。”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我们三十多个场子全被砸了,几百个兄弟被打伤。”
电话那头的萧晨,原本还睡意朦胧,听到刀疤的话,那点困意瞬间烟消云散。
他缓缓从床上坐起,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对于道上的这些打打杀杀,他早就没了什么野心。否则以他的实力,小小的邕城哪里还轮得到什么四大帮派并立。他若想,吞下整个邕城地下世界,也并非难事。
可现在,玉林帮这只苍蝇,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耳边嗡嗡作响,甚至还敢直接动手咬人了。
一股被冒犯的寒意,在他心底悄然升起。
林东,还有他背后的玉林帮,在他心里已经被画上了死亡的记号。
“我知道了。”
萧晨的回复平静得可怕。
“魅夜酒吧汇合,我这就赶过去。”
半小时后。
魅夜酒吧。
刺耳的救护车鸣笛声已经远去,受伤的人员全被送往了医院。
空气中只剩下凝固的血腥和一片死寂。
两道身影穿过破碎的玻璃门,走进了这片废墟。
正是萧晨和刀疤。
“晨哥,刀哥。”
一直守在门口的二狗看到两人,快步迎了上来,他的双眼布满血丝,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你们来了。”
他看了一眼满目疮痍的酒吧,又收到了其他场子被砸的消息,一肚子的火气早已憋到了极限。
“我们今晚的损失太大了!什么时候动手?我要带人去把那帮狗娘养的剁碎了喂狗!”
萧晨的目光扫过地上的狼藉和暗红色的血迹,最后落在了二狗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然后,他吐出了一个字。
“等。”
这个字轻飘飘的,却让暴怒的二狗和一脸凝重的刀疤同时愣住了。
等?
等什么?
人都被欺负到家门口了,祖坟都快被人刨了,还等?
看着两人疑惑不解的样子,萧晨收回手,平静地重新解释了一句。
“我在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