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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松由司的声音在车内绝对的寂静中显得有些干涩,但他仍竭力维持着作为一名情报官员的镇定:“米勒先生,我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米勒那张典型的盎格鲁撒克逊面孔,在昏暗中勾起一抹猫捉老鼠的笑容。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好整以暇地从怀中取出一支雪茄,用一支精致的金属剪切掉茄帽,完全无视了那两把正死死抵在由司腰间的冰冷枪口。

“由司君,”他点燃雪茄,深吸一口,吐出的烟雾在狭小的车厢内弥漫开来,“你自己心里,不是比我更清楚吗?还是说……需要我给你一点更明确的提示?”

他将雪茄夹在指间,身体微微前倾,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在烟雾缭绕中,如鹰隼般锐利地锁定了由司。

“比如说……日华友好医院。你在那里,待了一段相当长的时间。期间,你还和我们共同的‘老朋友’——丰川清告,进行了一次‘友好’的会面。”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高松由司的神经上。

他的额头瞬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米勒似乎很满意他这种反应。

他挥了挥手,那两把抵在他腰间的枪,便如拥有生命般,无声地移开了。车内的气氛,似乎在这一刻有所缓和。

“由司君,”米勒的语气变得“友善”起来,像是在和一位老友谈心,“我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丰川清告和那些华国人,用你的家人威胁你了?”

由司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没有背叛天蝗陛下。”

“知道,知道,”米勒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了然于心的宽容,

“由司先生,我们米国人讲究和你们大同小异。”

“第一是我们信仰的上帝,第二是自己的亲人和朋友,第三,才是忠于国家。我相信,你也是为了守护自己最重要的家人,才会被人抓住了把柄,对吗?这点,我们完全理解。放心,我们可不是内调的‘锄奸队’,你是小日子的公民,你的事情,我犯不着越界处理。”

“那你找我,究竟想干什么?”由司的声音嘶哑地问道。

“很简单,”米勒将雪茄的灰烬弹在车载烟灰缸里,图穷匕见,“把丰川清告那个家伙找你说了什么,还有,你在那个叫‘RING’的Livehouse里,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们。以及,你手中掌握的,关于他的一切情报信息。”

高松由司陷入了剧烈的挣扎。

未经授权将情报交给cIA,这同样是背叛,您别提,真正小日子往右走的非常警惕米国。

米勒看穿了他的犹豫,他掐灭了雪茄,车厢内的光线似乎都暗淡了几分。

他的声音也随之变得沉重而极具煽动性:

“由司君,我和你也一样,都是无比珍视自己家人的人。但现在,我们的家人,正被同一伙敌人威胁!你要知道,我们的对手,是华国人!那是一个为了达成目的,可以泯灭人性、连自己的同伴家人都可以随时舍弃牺牲的可怕组织!你觉得,这样的一群疯子,在必要的时候,会顾虑你家人的安危吗?”

由司长长地、几乎是泄掉了全身力气般地叹了口气。

“那我……能相信你们吗?”

“我向上帝发誓,只要我米勒还活着一天,我就会竭尽所能保护你和你家人的安全。”米勒给出了一个坚定的承诺,随即话锋一转,抛出了最终的诱饵,“而且,由司君,你想想看,我这次势必要将丰川清告和他背后那些见不得光的爪牙,一网打尽!这,不才是从根源上,解决你和你家人威胁的最好方法吗?”

高松由司,这位内阁情报调查室的精英,在经历了剧烈的思想斗争之后,终于是彻底放弃了抵抗。

“罢了......我前几日......”

他像是打开了泄洪的闸门,将这段时间以来所遭遇的一切,所承受的所有恐惧与压力,连同他所掌握的情报,如数吐出。

米勒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深处,却闪烁着狩猎成功的精光。

“谢谢你,由司君。”当由司说完最后一个字时,米勒重新恢复了那副亲切的笑容,“你这段时间以来,奉令深入敌后、卧薪尝胆的英勇行为,令我个人感到由衷的钦佩,并向你表达赞赏。”

“拜托了!”由司的声音里带着恳求。

“当然。”米勒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提出一个顺理成章的建议,“不过,由司君,话说到这里,看在上帝的份上,我还是希望你能继续你内调安排的‘任务’……跟着丰川清告,去一趟福岛,探查清楚,他究竟想在那里干什么。这不正好吗,你的女儿,和他那个宝贝女儿,不是在同一个乐队里吗?这是一个绝佳的掩护。”

“不要把我女儿扯进来!”由司立刻驳斥。

米勒的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种高深莫测的笑容。他看着窗外灯火璀璨的东京夜景,悠悠地说道:

“由司君,你真的觉得,现在的东京,就比福岛更安全吗?我想,以你的专业素养,最近……应该也有所感觉吧。”

由司的心,在那一瞬间,如坠冰窟。他猛地抬起头,失声问道:

“你是说……?”

沉重的车门被从外面拉开,冰冷的夜风灌了进来,让由司打了个寒颤。他失魂落魄地走下车。那辆黑色的、如同潜伏在暗影中毒蛇般的轿车,没有丝毫停留,悄无声息地滑入车流,消失在东京的霓虹灯海之中。

由司站在天桥下,久久没有动弹。

车内,米勒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闭目养神了片刻,才开口问道:“情况如何?与我们掌握的情报,有多少重合度?”

坐在副驾驶上、一直沉默不语的下属转过身来,他那张毫无特点的脸,是那种混入人群中就再也找不到的的类型。

他用一种公式化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汇报道:“米勒先生,高松由司的口供,与我们之前渗透RING时获取的情报,以及从老板都筑诗船那里侧面验证的信息,吻合度在百分之八十五以上。基本可以判断,他没有在核心事实上撒谎。”

“是吗……”米勒睁开眼,冰蓝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闪烁着一丝讥讽的光,“华(过审空格)为的5G设备推广……为了这种半商业层面的事情,就在小日子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他仿佛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考校自己的下属:“如果他们的目的真的如此单纯,那我明天只需要让小日子国会议员提交一份关于国家安全风险的评估报告,就能让他们在几个月内前功尽弃。华国人……会这么愚蠢吗?”

“先生,您真的相信了高松由司的话?”下属反问道。

“信,还是不信,这从来都不重要。”米勒冷笑一声,摇了摇头,“重要的是,这是他们希望我们‘信’的故事。一个为了掩盖真实目的而精心准备的、看上去天衣无缝的烟幕弹。”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决绝:“命令下去,安排几个我们的人,远远地跟着去福岛,看着他们表演就行了,不要投入核心资源。我们的重心,必须立刻放回华国本土。这也是总统先生在上次加密通讯中,对我下达的最高指示。”

“是!”

米勒将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中暗想,华国人这次真是抽了邪风。

从他们在华国帝都高层内部发展的、代号“普罗米修斯”的线人那里传回的情报来看,对方的整个国家机器,都在以一种近乎疯狂的效率进行着战争动员。

那种感觉,完全不像是演习,而是真的要孤注一掷。

“最近的情报分析重点,立刻转回离岸评估,”米勒的声音变得冰冷而锐利,“尤其是对‘普罗米修斯’传回的所有加密讯息,进行最高优先级的交叉验证。”

“cover!”

“我感觉,小日子这边,更像是一个他们故意点燃的、吸引我们视线的把戏。这套声东击西的玩法,华国人从他们的老祖宗开始,就乐此不疲。”

“是!”

“对了,那几个为他们提供服务的海边数据中心呢?”米勒追问道。

“报告先生,目标没有任何异动。但我们的网络战部门已经成功植入后门程序,并根据您之前的指示,掌握了足以在法律和物理层面,同时让它们彻底瘫痪的关键证据。随时可以收网。”

“很好。”米勒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充满了血腥味的笑容。

他靠回到座椅上,用充满了绝对自信的口吻说道:

“第七舰队的两个航母战斗群,已经提前结束休整,从珍珠港出发了。我倒想看看,当我们的航母开到他们家门口的时候,我们的华国朋友们,还有没有胆子,在牌桌上继续轻举妄动。”

.......

时间永是流驶,街市依旧太平。

转眼间,十日后的下午,若叶家宅邸前。

这一日的阳光已经不再那么灼热,带着一丝慵懒的、金色的暖意,斜斜地洒在精心修剪过的庭院里。几片早落的枫叶,在微风中打着旋儿,飘落在丰川清告那辆擦得锃亮的黑色迈巴赫旁,平添了几分萧瑟的诗意。

“隆文,美奈美,那么睦,我就先接走了。”丰川清告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温文尔雅的笑容,站在门口,与若叶夫妇告别。

“呵呵,清告,那睦,就真的拜托你了。”若叶隆文这位明面上的国民笑星,同样回以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华国东北那边也拜托你打招呼了。”

他与身旁的妻子美奈美,也刚刚结束了在福岛的“企划”,此刻与丰川清告对视的眼神中,充满了只有彼此才能读懂的的默契与算计。

按照丰川清告的“提议”,在接下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的女儿若叶睦,都将作为“主人”,住在宽敞的丰川宅邸。

当然,在这份“拜托”的背后,隐藏着怎样的捆绑,就不足为外人道也。

“呵呵,一定带到。”丰川清告笑道。

“说起来,清告,”若叶隆文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但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这几天外面一直不平静,到处都在传言说局势紧张,你知道些什么内幕吗?”

森美奈美这位着名的女演员,也适时地蹙起她那保养得宜的眉头,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就是啊,我的剧组里也都人心惶惶的,今天甚至都有工作人员开始去超市里大量购买物资了。清告,你主办的那个在RING的大型音乐祭,就在明天了吧?这种时候,真的没问题吗?”

“唉,”清告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无奈与悲悯,“正因为人心惶惶,才更需要这些少女们的歌声和音乐,来慰藉大家不安的灵魂啊。”

丰川清告一边说着,一边接过若叶隆文递给他的若叶睦的住民票(户籍誊本)、身份证明、以及不反对......等等这些文件。

“我看参演的乐队们倒是准备得相当积极,祥子和睦她们,今天还特地去RING实地加练彩排,状态相当不错嘛。”

他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回了“家事”,语气也变得更加亲近:“倒是我的家里……唉,才是真正的人心惶惶。这不,我才厚着脸皮,请睦过来当‘救兵’,去劝劝祥子呢。”

听到这里,美奈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她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清告的手臂,用一种既像姐姐关怀、又像是在试探底线的口吻说道:“清告,你虽然现在是丰川家的当家人,但名义上,毕竟还是赘婿。你自己还是要注意点影响。你家祥子,或者说……要是你真的喜欢我们家睦……那名分上……总要有个说法才......”

“哎,打住,打住!”清告立刻露出一个头疼不已的表情,恰到好处地打断了她,“这事儿我一想到都头疼,名分我自然会给。行了,我看你们还要忙活家里的事,我这就先走了。”

他不再给对方深入试探的机会,转身亲自帮着将若叶睦那几只简约却昂贵的行李箱,一件件地搬上迈巴赫的后备箱,睦的吉他和莫提丝的小提琴则放到后座。

然后,他绕到车头,拉开右边的车门,坐上了驾驶位。

整个过程中,睦都像一尊精致易碎的人偶,安静地站在父母身边,沉默不语。她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色连衣裙,浅绿色的长发上别着几朵白玫瑰头饰,那双金色的眼眸,空灵得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

她向父母鞠躬告别,然后坐进了迈巴赫的副驾驶。当她系上安全带,感受着车辆平稳地启动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开车?

是的,这辆巨大的、本应由专属司机驾驶的豪车上,只有丰川清告一个人。

“清告?”

“睦,”丰川清告通过后视镜,看着后座上那张有些茫然的、漂亮的小脸,微笑着解释道,“是的,只有我。实际上,我和丰川家里说的是,你明天上午才搬进来,下午直接和祥子一起去音乐祭的会场。但是我跟隆文和美奈美撒了个小谎,提前把你带出来了。”

睦听懂了。

她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小脸,浮起一层淡淡的、如同樱花花瓣般的绯红。

就在这时,一个更具攻击性的、带着一丝狡黠与好奇的意志,接管了这具柔软的身体。

“那……清告叔叔,你要带我们去哪里呀?”“莫提丝”的声音,比睦本人要清脆、大胆得多。

“陪我去一个地方,”清告的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才缓缓吐出词语,“算是……嗯……约会登记吧。”

“嗖——!”

“莫提丝”那张刚刚还带着挑衅意味的小脸,刷的一下,红得比睦刚才还要快、还要彻底,像是熟透了的苹果。她发出一声极轻的、类似于悲鸣的“呜”声,立刻像受惊的猫一样,缩回了意识的最深处。

身体的操控权,重新回到了睦的人格手中。

若叶睦在左侧副驾驶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将那份仿佛能将人灼伤的燥热压下去。她抬起头,看向后视镜里那双正温柔地注视着她的眼睛,轻声问道,声音细若蚊蚋:

“祥……她,怎么样了?”

丰川清告脸上的笑容,变成了恰到好处带着宠溺的苦笑。

“还是老样子,自从我那天生辰后,”他说,“不怎么搭理我。”

具体的细节和“度假”过程中的一系列事情咱们都是后文再议,丰川清告的思绪,不由得飘回了几天前,那个位于福岛、本应是其乐融融的“度假”时光。

那场“意外”发生在离开福岛的前一天,那天,恰好是“丰川清告”这具身体的生日。

生日会办得很简单,就在下榻的温泉旅馆一间僻静的和室内。说是生日会,其实更像是一场朋友间的普通聚餐。

当时,三角初华所在的偶像组合SUmImI,也恰好以“外景拍摄”的名义在福岛活动,作为祥子名义上的“同龄人小姨”,她理所当然地参加了这场小型的生日会。

起初,气氛是融洽的。

但问题就出在三角初华身上。她对丰川清告的感情,是那种如同夏日阳光般、无法遮掩、也无意遮掩的炽热。那种几乎要溢出眼眶的爱慕与崇拜,最终还是被心思细腻、极度敏感的丰川祥子,看出了些许不对劲的味道。

对于祥子而言,初华是她童年时为数不多的玩伴,是母亲去世后,也算是能让她感到一丝亲近与慰藉的同龄人。就像那个突然冒出来、是她“小姑姑”的晓山绘名(顺便一提,绘名用“东京有急事”的借口,在生日前一天就“溜了

”,完美地有了不在场证明,免得和丰川清告一起出现)一样,初华的存在,对祥子而言,是一种情感上的重要补充。

但是……

当她发现,这份她所珍视的“亲情”,似乎已经变质成了某种让她无法理解、更无法接受的、近乎于病态的爱恋时,一切都变了。

初华看向自己父亲的眼神,那种混杂着少女的娇羞、粉丝的狂热、以及……女性对男性的、赤裸裸的情欲,让祥子感到一阵生理性的不适。

同龄的小姨要成为自己的后妈这种事情……绝对不能接受!

眼看着三角初华那副被恋爱冲昏头脑、完全没有做好跟自己摊牌准备的模样,祥子胸中的怒火与被背叛感终于压抑不住。

她将初华拉到走廊的角落,用一种冰冷而锐利的语气,开始了质问。

作为名义上的“一家之主”,和初华名义上的“男友”,丰川清告在察觉到气氛不对的瞬间,便做出了最优解。在crychic其他几位成员(除了事不关己、只关心黄瓜的睦)那充满了“快打起来”的吃瓜眼神中,他选择——主动背上这口黑锅。

他恰到好处地出现在两人之间,用一种混合着威严与无奈的、属于“上位者”的口吻宣称,是他,利用S社长的身份,“潜规则”了作为旗下艺人爱豆的三角初华,整件事与初华的主动意愿无关。

这番“渣男发言”,瞬间引爆了全场。SUmImI组合的另一位成员,纯田真奈,这位可爱的甜甜圈女士,当场就惊得张大了嘴巴,手里的甜甜圈都掉在了地上。

她感觉自己也有点危险了!回想起自己和丰川清告三个月前好多次单独谈企划,不由后怕。

而祥子,她自然而然的也生气了!

在她印象里,那个外人面前清冷、孤高、对母亲感情极为忠诚的父亲,怎么会是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渣!对自己女儿的同龄人下手,这……这简直……

但,或许是出于对父亲那种根深蒂固的、莫名的信任,又或许是看到了初华那副快要溢出来的、充满了卑微与愧疚的表情,祥子那聪明的头脑,瞬间脑补出了另一个版本——一定是初华利用了父亲的善良,用某种方式道德绑架了他!

于是,祥子与初华现在之间那本就不算牢固的双边关系,彻底爆炸了。

总之,在那之后,祥子和初华的心态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祥子开始对清告爱搭不理,用冷暴力表达着她的失望与抗议。

而初华,则在极度的自责与痛苦中,含泪对清告说:“我们……暂时分手吧……”

好吧,过程写的简略,这个故事后面再详细展开,但对于发展到这个结局,丰川清告其实感到非常满意的。

更让他稍微惊喜的是,就在生日当天的零点,系统居然还赠送了他一份丰厚的礼物。

【系统:检测到宿主玩家完成特殊剧情节点“39岁生日”,男九女十,奖励:自由属性点*2,技能【占卜】等级提升至LV3。】

自由属性点自然是多多益善。【占卜】技能的提升,让他能更加清晰地被动技能,感觉到自己“清醒”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他必须在一切分崩离析之前,完成所有的布局。

所以,这样对大家都好。

提前斩断不必要的情感纠葛,当时机到来,需要分别的时候,至少可以少掉几滴无谓的眼泪。

就在丰川清告的思绪沉浸在这份冰冷的自我规划中时,迈巴赫车内那始终播放着古典音乐的广播,被一则紧急插播的新闻打断了。

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播报声,在静谧的车厢内响起,与车窗外街景形成了极度诡异的反差。

“……昨日下午,隶属于华国人民(过审删减)海军航空兵的一架运-8反潜巡逻机,在执行飞行任务时越过‘东海中线’,于尖(过审删减)诸岛(即我钓(过审删减)岛及其附属岛屿)东北方向海域,从雷达荧幕上消失。华方随即以‘人道主义搜救’为名,单方面宣布对该片国际航道及经济海域进行无限期军事封锁,形式上,已经完全包围(过审删减省名)……”

“……今日起,米、日、韩,乃至英国路透社、法国法新社等全球各大媒体,均已将此次‘东海危机’列为国际版头条。各国智库及军事观察员普遍认为,这是华方在测试米日安保条约底线的同时,对日、(过审删减省名)两方进行的一次极限施压,旨在……”

“……(过审删减)黑海舰队已于今日凌晨,通过土耳其海峡,宣布将前往远东进行‘联合演习’,北方四岛周边局势,骤然升级……”

“……半岛方面,北棒于一小时前,单方面炸毁了作为和平象征的‘和平大桥’……”

“……最新消息,中东地区,两伊之间再次爆发小规模冲突,双方均宣称对彼此的石油设施,进行了报复性的空袭……”

“联合国呼吁.......”

“……东京大学鞫木教授刚刚在电视节目上声称,他认为,华国此举,已等同于事实上的宣战行为……”

“……最新消息,防卫省即将于一小时后召开紧急记者发布会,防卫大臣预计将就此次华国反潜机坠机事件,向全体国民进行说明,并可能宣布再次提升自卫队的警戒等级……”

“……米国驻小日子大使馆刚刚发布最高等级安全警告,警告所有在日、在(过审删减省名)的米国公民,近期慎重规划行程,并建议非必要人员尽快离境……”

“……米国第七舰队将如何应对华方的军事封锁,这既是对下木总统政府的严峻挑战,也是对《米日安保条约》适用范围的一次终极考验……”

“受局势影响,美股、港股、日股全线大跌,banG指数也应声下挫,其中,第一大权重股‘弦卷集团’,市值已蒸发近百分之十五……”

丰川清告伸出修长的手指,按下了关闭键。

车厢内,那令人心悸的播报声戛然而止,突如其来的寂静,几乎让人耳鸣。他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上那张依旧恬静、仿佛对外界的风暴毫无所觉的小脸,轻声叹了口气,打破了沉默。

“你说,初华那边都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要是再把我们之后的情况告诉祥子……我简直完全不敢想象那个场面。”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毕竟,‘我’的那个‘原身’,可是真真正正,看着你从小长大的啊。”

这句话里潜藏的那份属于长辈对晚辈的禁忌感,让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睦只是将视线投向窗外,看着飞速倒退的街景,没有回答。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丰川清告忽然轻笑一声,打破了这凝重的气氛,“先一关一关地过吧。等把眼前这些破事都解决了,我要是最终还能平平安安地站在这里……说什么也要把你吃了。”

“……吃了?”睦终于有了反应,她回过头,那双纯净的金色眼眸里,写满了字面意义上的困惑。

看着她这副样子,清告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柔和,他摇了摇头:“嗯……当我没说。”

车子平稳地驶到了丰川家宅邸附近的一处隐蔽的侧门。早已等候在那里的一名丰川家的家臣,恭敬地拉开车门,接过钥匙,将那辆迈巴赫悄无声息地开进了车库深处。

丰川清告从另一名家臣手中接过一个背包,然后朝睦伸出了手:“走吧。”

他们绕到宅邸的另一侧,那里,一辆蓄势待发的、线条流畅的黑色重型摩托车,正静静地等待着它的主人。

丰川清告从背包里取出两个头盔,他先是拿起其中一个,自然而然地帮睦戴好。

他的动作很轻,指尖不经意间划过她的下颌,仔细地帮她扣好了搭扣。

睦顺从地将头盔戴好,然后,像是寻找唯一的依靠般,将自己的额头,轻轻地靠在了丰川清告宽阔而坚实的后背上。

摩托车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如同一支离弦的箭,冲入黄昏降临前的车流之中。

“好快。”

她轻声说道,不知道是在说车速,还是在说他们那无法预知的、正急速冲向未知终点的命运。

摩托车在东京的钢铁丛林中穿梭,将身后那座囚禁着无数秘密的宅邸,以及全世界的喧嚣与纷争,都远远地抛在了脑后。

丰川清告带着若叶睦,来到了今晚东京唯一一处还按计划举行的花火大会现场。

这里本应是一片人声鼎沸、摩肩接踵的热闹景象。

但此刻,由于那场突如其来的国际危机,整个河岸边的庙会都显得异常冷清。

零星的游客们脸上,大多带着挥之不去的忧虑,即便是空气中飘荡着的、属于炒面和苹果糖的香甜气味,似乎也无法驱散那份笼罩在城市上空的、山雨欲来的压抑。

摊贩们无精打采地扇着扇子,捞金鱼的水池里无人问津,射击游戏的摊位前,只有孤零零的几排奖品,在昏黄的灯光下,等待着鲜少到来的赢家。

距离烟花绽放还有十几分钟。丰川清告将摩托车停好,从背包中取出一个包裹,递给了若叶睦。

那是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浴衣,和一双配套的木屐。

若叶睦怔怔地看着他,那双金色的眼眸在头盔的护目镜后,显得有些不真切。

“嗯,”清告的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礼物。话说回来,这是我第一次送女孩子这个……希望你能喜欢,睦。”

睦默默地接过浴衣,转身走向一旁的公共洗手间。

木屐踩在石板路上,发出“叩、叩”的、孤独而清脆的回响,当她再次出现时,即便是早已见惯了各种绝色的丰川清告,心脏也漏跳了一拍。

只见她换上了一身浅葱色的浴衣,浴衣上点缀着白色的、如同浪花般的纹样,与她那头浅绿色的长发和发间的白玫瑰头饰相得益彰。

金色眼瞳倒映着初亮的灯笼,清澈如融化的琥珀,宽大的腰带束起她不盈一握的纤腰,更衬得她身形窈窕,亭亭玉立。

月光下,她肌肤胜雪,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小脸上,因为不习惯木屐而微微蹙起的眉头,以及那天然泛着红晕的眼尾,都为她那份不食人间烟火的空灵,增添了一丝脆弱而又动人的、属于“人”的气息。木屐上裸露的足踝,在暮色中,白得晃眼。

而丰川清告,此时也已脱下了外套,换上玄黑云纹唐装,腰悬和田玉佩。

他并没有刻意去做什么,但今晚,他随身携带了那枚从高松灯那里得来的道具——【高松灯的五色石】。这将他本就出众的魅力,直接推升到了高达9.3的、近乎于非人的领域。再加上他体内那现在可以时刻运转的“十转亡妻蛊”,对于睦这样心思单纯、又对他怀有特殊情感的女学生,其吸引力,简直是拉满了绝杀。

路过少女手中的苹果糖“啪”地掉落在地,就连巡逻警察的步频明显错乱。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却仿佛是整个萧条庙会的光源。当然,现在的若叶睦也是不遑多让的。

他向她伸出手,睦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微凉的指尖,轻轻地放入了他的掌心。

他的手温暖而干燥,像一个坚固的熔炉,瞬间将她的冰冷与不安尽数吞噬。他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那是充满了占有欲的姿态。

“走吧,快开始了。”

他牵着她,走上了通往河岸观景区的参道。

这里,与往年记忆中那个人声鼎沸、摩肩接踵的景象,判若云泥。

国际局势的紧张,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这座城市节庆的咽喉。

两旁的摊位虽然都亮着灯,但无论是捞金鱼的水池,还是卖章鱼烧的铁板,都显得门可罗雀。

摊主们无精打采地坐着,脸上带着挥之不去的忧虑,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压低了声音谈论着新闻里播报的、那场仿佛随时会降临的战争。

没有了往年那种喧闹的叫卖声和孩子们无忧无虑的欢笑,空气中只剩下稀疏的游客压抑的交谈声,和他们脚下木屐踩在石板路上发出的、孤独的“叩、叩”声。

“……日经指数今天又跌了快一千点,我的养老金……”

“听说横须贺基地的米军已经进入一级戒备了,是真的吗?”

远处,直升机的轰鸣声隐隐传来,与这里本该有的、属于夏夜祭典的太鼓与笛声,交相辉映。

他们就这样手牵着手,沉默地穿过这片仿佛被世界遗忘的、冷清的庙会。他带着她,没有走向河边那片稀疏的人群,而是拐上了一条通往山坡高处的、幽静的小径。

他们拾级而上,地面的喧嚣与人世的烦忧,都随着高度的攀升而被渐渐抛在身后。最终,他们登上了一处可以俯瞰整个会场与墨色隅田川的、无人的高台。这里仿佛是世界的尽头,是专门为他们两人准备的、与世隔绝的舞台。

晚风带着河水的凉意,吹拂着睦额前的碎发。她看着山下那些如同星点般的、稀疏的灯火,心中那份因紧张局势而产生的压抑,竟在这片极致的寂静中,奇异地平复了下来。

就在这时,会场所有的广播里,同时响起了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电子倒计时声。

“……三,二,一。”

“咻——啪!”

就在他们站定的瞬间,第一发信号弹冲天而起,在深紫色的夜空中,炸开一朵巨大的、金色的菊花。紧接着,成千上万的烟花,如同挣脱了地心引力的束缚,争先恐后地奔向夜空。

银色的瀑布如银河倾泻,紫色的牡丹似帝王驾临,红色的爱心在空中追逐,金色的柳条随风飘荡,久久不散。那壮丽而梦幻的光芒,将整片天空与墨色的隅田川面倒映得如同白昼,也照亮了睦那张仰起的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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