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啊?!”爱音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组……组建乐队?这是什么任务?”
“这就是任务。”芬奇的表情貌似不像在开玩笑,他身后窗外的英国田园风光,此刻显得格外不真实。“日本刚刚事实上战败,同一时间发生了‘RING核爆事件’,整个社会就像一个一点就炸的火药桶。而现在,所有年轻人的狂热、不满、希望和绝望,都倾注到了这个所谓的‘大少女乐队时代’里。你不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用于渗透和收集情报的时代背景吗?在当下,一个偶像或者摇滚明星,比我们任何一个训练有素的特工,都更容易接触到社会的最底层和最高层。”
他身体前倾,双手交叠,那双灰色的眼睛里流淌着诱惑的光芒。
“条件很简单。我会给你安排一个特殊的考核任务,就是这个。你不需要再留在这里死记硬背反审讯条例,高中可以返回东京读。只要你能成功在响町组建一支有影响力的乐队,并完成神父交代的一些‘小事’,你就算通过考核。届时,你不仅能获得一大笔奖学金,更重要的是,任务结束后,你的履历将让你直接比你父亲在组织里的地位更上一层楼,负责军情六处在日本的安全屋和部分资产管理。那将是一份薪水优渥、无需外勤的永久性津贴。你可以有大把的时间陪着父母,玩玩你的吉他,逗逗猫,提前过上你父亲梦寐以求的养老生活。”
“啊这……”爱音的眼睛里开始闪烁着名为“¥”的光芒。这个条件,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天堂!
“条件开得这么高……”她忍不住吐了吐舌头,“我都不敢听下去了。总觉得接下来您会让我去刺杀首相先生什么的。”
“我们是英伦绅士淑女,不搞暗杀,那是KGb的粗活。”芬奇淡淡地笑了,“我不是让你去当詹姆斯·邦德,爱音君。我只是需要你去当一个吉他英雄。”
他凝视着爱音,抛出了诱饵。
“怎么样?有兴趣当一个……背着吉他的间谍吗?”
“瓦特?间谍,咋又扯到这里了?”
从知道父亲是mI6的外围人员,到她来到这个鬼学校,“间谍”这个词就并不陌生,但也正因如此,她才更清楚这背后意味着什么。她脑海里浮现的以前父亲偶尔深夜归来时,身上那股淡淡的硝烟和被她忽略的血腥味。
但如果再加一个限定词,变成“女间谍”,那想象的内容就可以不受控制地扩展到任务失败后,发生在某个不知名地下室里的、剧情不太对劲的.avi文件了……
说起来,她记得以前路过池袋的时候,经常能看到那种大白天就紧闭店门,外面广告牌上全是穿着紧身特工制服、摆出挑逗姿势的女生的奇怪店铺。唔,她现在当然都知道到底是什么了......谁叫自己的宿舍就是某种意义上的鬼子炮楼呢?米国来合作的教官能教些什么,这群学生当然学以致用.......当然,爱音还没有来得及修这几门课。
“是……是我想象中的那种,我爸爸干的那种间谍吗?”爱音强自镇定下来,声音有点发虚。
“实际情况总会和电影有所出入。”芬奇先生一脸“放轻松,没问题”的从容样子,“你父亲处理的是硬目标,而你的任务更精妙。真实的间谍工作比你想象的要平淡,没有那么多爆炸和追车。”
“那为什么学校还要教我们怎么拆炸弹和紧急处理枪伤?”爱音盯着芬奇的眼睛,毫不退缩,“总不会是我们觉得这些很有趣吧?”
“因为这些技能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安全’这两个字背后的潜台词,难道不就是‘没有这些技能的话你可能会死吗?’”爱音感觉自己快要抓狂了,“芬奇先生,你现在脸上就差写着‘我要是拒绝,你就会把我爸从东京调到摩加迪沙’了!”
她感觉自己的屁股底下坐的根本不是什么古董椅子,而是一个伪装起来的弹射座椅,发射按钮就在芬奇先生的手里,只要他念完倒计时,自己就会作为一枚“少女乐队间谍”,被“咻”地一下发射到东京去。
“我确实说过这个任务不需要你舞刀弄枪,”芬奇还是那样彬彬有礼地微笑,顺带还喝了口茶,“但你要面对的环境,可能比你想象的要复杂。掌握这些技能,对你没坏处。至少,我们做的事情很刺激,不是吗?”
“在您的国家里,‘刺激’和‘玩命’的发音是一样的吗,话说这里不是大不列颠吗,咋跟埃米莉卡一样了?”
“你不愿意?我以为你们年轻人都很喜欢冒险。”芬奇好像还挺吃惊。
“我说过,我不想做会让爸爸妈妈难过的事情!”爱音双手“啪”地一下拍在桌子上,猛地站了起来,神情前所未有地严肃,“他们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我爱他们,正如他们也很爱我!”
她知道这样非常不礼貌,但她真的不想去玩命。世界怎么样,跟她有什么关系呢?拯救世界是职业军人该干的事,拯救大少女乐队时代也与她无关,可她只是个普通人……一个恰好会点反窃听技巧,能看懂两门外语和笼络人心的富家女。
“那么,”芬奇慢悠悠地,说出了一句让她无法抗拒的话,“如果我告诉你,这个任务除了之前许诺给你的所有好处之外,还可能让你……亲手拯救你身边左右的人呢?要知道,针对RING的行动中你父亲失察的责任并没有追究。”
爱音本来已经准备转身就走的脚步,瞬间停住了。她猛地转过身,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不是,我爹当时不就是被华国的水线子忽悠到地下室锁住出不来了吗?这也能怪他不作为吗?”
“但mI6的不作为令我们的盟友损失惨重。”
“那还不是敌人太狡猾!?”
“所以你能让令尊免受指控,爱音君,我会找上你,绝对不是一时兴起。”芬奇的目光变得深邃,“爱音君,一个拥有明确目标的人,永远比被强迫做事的人更优秀。这就是为什么东京写字楼里的社畜总是满脸疲惫,而去便利店打工的学生,就算辛苦也能笑脸迎人。因为他们有目标——为了零花钱。”
“我可没有打工的经验……”爱音嘟哝着,一脸不乐意地又坐了回去,故意撑着脸不去看芬奇。
她觉得这位主管先生未免也太狡猾了,外表分明是个优雅的英国绅士,却总能轻而易举地命中她的软肋,让她感觉自己像只被他捏在手心里的小仓鼠。
“我会找上你,绝对不是一时兴起。”芬奇的目光变得深邃,他打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转向爱音。
屏幕上播放的不是机密文件,而是一段段令人不安的、来自日本社交媒体和新闻的剪辑。
视频里,战败的阴影笼罩着东京。经济凋敝,失业率飙升。一群群穿着黑衣、剃着寸头的右翼青年,高举着“尊皇讨奸”的旗帜,在街头公然袭击那些穿着时髦、背着吉他包的外国年轻人。他们砸毁乐器店的橱窗,撕毁少女乐队的海报,高喊着“女乐是亡国之音”“打倒卖国贼”。
“可女乐真的很好看.......”爱音嘟囔着。
“表面上看,这是战后综合征引发的社会撕裂和文化冲突。但我们截获的情报显示,有大笔来路不明的资金,正在通过各种空壳的文化振兴财团,流入这些极端团体的账户。”
芬奇的声音低沉而凝重,“爱音君,历史告诉我们,当一个国家经历了巨大的屈辱和失败,总会有人试图用最极端、最排外的方式来寻求‘净化’和‘复兴’。这种‘净化’,往往是从流行文化开始的。他们今天砸的是吉他,明天烧的是Live house,后天呢?而且我们有证据表明,不止华国一方参与了这些事情。”
爱音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她止不住地浑身发抖。那可怕的后果不自觉地在脑海中浮现——商店被砸,街头燃起火焰,她的同学、她的朋友被当成“非国民”遭到殴打,曾经繁华时尚的东京,变成了充满仇恨和暴力的战场。
她的爸爸妈妈,她的家,她熟悉的一切……
“人性的疯狂,是比任何战争都更可怕的浩劫。”芬奇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如果东京彻底陷入混乱,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像你家这样成功的、与国际接轨的商人家庭。更何况,你父亲的身份并非完全的秘密。在那些狂热分子眼里,你们就是‘引狼入室的卖国贼’,是需要被第一个清除的靶子。”
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爱音抬起头,看到了芬奇先生那双灰色眼睛里的认真。
“这是个坏消息,但也是个好消息。至少我们提前知道了,而不是在一切无可挽回时才猝不及防。”
爱音看着芬奇那张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脸,焦躁不已的心情竟然慢慢平复了下来。她拉了拉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我该做什么?作为小日子帝国和大不列颠帝国双料特工,代号.......”
“就像我说的,回到东京,回到响町,去组建你的乐队。用你的音乐,你的影响力,去成为那个圈子的中心。去听,去看,去感受那些最细微的社会脉动。然后,发挥你的特长。”
芬奇说,“每个人都有自己能做到的事。既然你不喜欢开枪,那就去弹吉他。在现在的东京,你弹奏出的情报,比任何子弹都更有力量。”
爱音沉默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那我现在就回去练习c和弦......”
“呵呵,这个就不用了,学校这几天会给你突击训练.......然后先把你送到东京唐人街.......”
“啊,可是........”
“那么现在成绩全是c以下的爱音同学,”芬奇拿起那份成绩单挥了挥,脸上再次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是否有心情,好好在学业上下下功夫了?毕竟,一个优秀的间谍,可不能连自己的掩护身份都扮演不好啊。”
淦!这老家伙在这算计我这个超级美少女呢!
“Yes, sir! 保证不会让您失望!”千早爱音立刻改换嘴脸,嘿嘿一笑。
她抬手敬了一个歪歪扭扭的不知道是哪国的军礼,接过成绩单,转身离去。
“我会不辱使命的!”
“很好........”
不知道为何,听到爱音的笑声,芬奇先生这位见惯了风浪的老牌特工,竟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忍不住给自己打了一针胰岛素........
.......
小日子··东京JR线响町站。
“滴——滴——”验票闸机单调地响着,吐出来来往往的人潮。
长崎素世穿着一身月之森女子学园的深蓝色制服,优雅得仿佛一株误入这片泥潭的水仙花。她站在人流不息的站前广场,一眼就看到了那两个熟悉的身影。
“立希!啊,八幡同学也在!”她扬起手,脸上是完美的社交微笑。
不远处,椎名立希正靠在便利店门口的栏杆上,一头利落的及腰黑长直,没有任何烫染,只是随意地披在身后。她穿着一件黑色polo衫。她双手抱胸,眉头微蹙,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工厂区的方向。
而在她旁边,八幡海玲则完全是另一番光景。她懒洋洋地靠着墙,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灰绿色的短发显得有些凌乱,一副对周遭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样子,眼神放空,好像随时能睡过去。
听到素世的声音,立希猛地转过头,目光扫了过来,开口就是一句毫无铺垫的质问:“看来,前几天在灯旁边看到的那个男人,不是你父亲咯?”
素世嘴角完美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立希酱说话还是那么直接呢。”
她轻轻拢了拢耳边的碎发。
“所以,你又拉我过来干嘛?”海玲打了个哈欠,终于把视线聚焦到了素世身上。
“陪一下我不行吗?”立希头也不回地怼了一句。
“……这个理由我可以接受。”海玲想了想,竟然点了点头,又靠回了墙上。
“soyo,”立希重新转向素世,切入了正题,“话说,那个渡边神父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嗯……”素世的手指下意识地开始搓捻裙子的褶皱。
说实话,她打心底里排斥响町这个安卓地区。这里和她所熟悉的东京都简直是两个世界。这里肮脏、混乱、鱼龙混杂,空气里永远飘着一股廉价工业品和底层欲望混杂在一起的味道。一想到要在这里活动,她就生理性地感到不适。但是……一想到只有这样,才有机会让cRYchIc……让她们的乐队重新开始……
素世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大小姐式微笑,使用苹果口音:“我是可以的。那……八幡同学呢?”
“我就不来了。”海玲回答得干脆利落。
立希猛地转头瞪了她一眼。
海玲迎着她的目光,慢悠悠地补充道:“但我可以陪你……们来。”
“切。”立希似乎满意了,转回头对素世说:“既然灯都发消息说可以了,那我当然也可以。无非就是放学打完工之后,再坐半个小时电车到这里而已。那个渡边神父不是还说会给我们报酬吗?正好。”
几人一边说,一边走出了车站,响町那光怪陆离的景象如同画卷般在她们面前展开。
车站左手边就是唐人街,麻辣烫和烤串的辛辣香味,压过了街角垃圾堆的酸臭,还有一大堆在小日子不常见的乞丐在乞讨。老旧的霓虹灯牌上,“福临门”“兰州拉面”的汉字会在傍晚时分闪烁着。
右手边则连接着歌舞伎町的外围,巨大的偶像海报和“选秀季”的宣传广告贴满了墙壁,几个穿着浮夸的牛郎正靠在墙边抽烟,用肆无忌惮的眼神打量着过往的每一个背着乐器箱的女孩。
素世暗暗松了口气,心想,你这哪里是“可以”,根本就是“只要灯在这里就必须来”吧……这种地方......
她偷偷看了一眼立希的侧脸,又回想灯的样子,现在的tomori酱,确实让我都感觉有点陌生了。但是,这终归是一个好的开始。这样慢慢地,大家重新在一起练习,绘名姐姐是不是也会回来了?绘名姐姐回来了,那祥子和睦……是不是也……
可是……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冒了出来,扎进了她刚刚燃起的希望里。
可是……为什么绘名姐姐能够以“父亲”的名义,把那栋房子交给我呢?她和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关系?绘名姐姐,你到底……在哪里?
少女的思绪被脚下凹凸不平的路面打断,她差点崴了脚。她们已经走进了响町的腹地。
狭窄的街道两旁,是如同积木般胡乱堆叠的低矮建筑,墙皮大片大片地剥落,露出里面灰黑色的混凝土,蛛网般的电线在头顶交错,几乎要遮蔽了天空。水产市场隔夜的腥气和阴沟里散发出的隐隐腐臭。
就在一个挂着“日结零工”招牌的小中介门口,蹲着一排皮肤黝黑的老人。他们看上去年纪都很大了,穿着洗到发白的工装,身前放着磨损严重的安全帽和水壶,眼神浑浊地望着街上经过的每一个人,像是在等待被挑选的牲口。
他们中的一个,正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便当盒,里面只有一小撮黄色的腌萝卜和米饭。
海玲左右打量着这一切,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所以,你们打算直接去找那位高松同学?”
“灯不是说了她白天要去打工吗?”立希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我跟那位渡边神父发了邮件,说我们可以早点过去和他详谈待遇和报酬。”
素世回想起在网上搜索到的那个教会的网站。那是简单的模板做出来的网页,像素模糊的十字架标志歪歪扭扭地挂在顶端,介绍里只有几行字,甚至连地址都只是手画的地图。在“捐助”一栏里,置顶的请求是为一个“核废水过滤器”募集资金。素世的心沉了沉,哪怕是在这个年代的东京,竟然还有连干净饮用水都成问题的地方,就算是RING那件事之后也还是很离谱......
“那……立希你这么早叫我们出来……”
“反正今天是周末,时间还早,”立希的目光扫过街边那些形形色色的人,眼神里闪过一丝同情,“先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免得到时候走丢了。”
素世本能地感到一阵生理性的厌恶,这地方多待一秒她都觉得自己的制服裙摆上会沾染上油污。但她那良好的教养让她无法直接说出“我不想逛”和直接拒绝朋友请求的这种话,只能把求助的、带着一丝撒娇意味的目光投向海玲,希望她能找个理由带大家离开。
然而,海玲却饶有兴致地环顾四周,她撩起头发,视线掠过小巷深处不时闪烁着红光的监控探头,扫过那些看似随意摆放、实则堵住了所有车辆冲撞死角的巨大水泥花坛,最后停留在几个穿着统一黑色西装、在街角游荡的男人身上。
“嗯,”海玲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不愧是弦卷家的地盘,白天的安保系统做得真好。那我们逛逛吧。”
素世:“?”
立希啧了一声,没有更多评论。
选秀季的响町,即便是白天也充满了躁动和活力。
街边,好几家名不见经传的偶像企划会社和音乐公司,都摆出了临时的招募摊位。穿着清凉的星探小姐姐,正把花花绿绿的传单硬塞到每一个背着吉他盒的少女手里,嘴里念着“同学,有兴趣成为偶像吗?我们包吃包住哦!”
“我们这里有顶级制作人!下一个时代巨星就是你!”
而在不远处的广场上,则更加热闹。今日正好有剧组来这里招募新人和群众演员,临时搭建的桌子前排起了长龙。有打扮得花枝招展、满脸都是“我要红”的野心的女孩,也有穿着朴素、但眼神执着的少年。一个看起来像是副导演的男人正拿着大喇叭不耐烦地喊着:“会哭的站左边!会打滚的站右边!要演尸体的,今天五千円,管一顿饭,谁来?!”
在剧组招募的喧嚣之外,另一个角落里则上演着更加露骨的人间真实。一张摇摇欲坠的折叠桌,上面用马克笔歪歪扭扭地写着“女优紧急募集!业界最大手!新人保底月入百万!”的牌子。穿着花衬衫的中年男人正翘着二郎腿,用挑剔的眼神审视着排在他面前的女孩们。
“不行不行,下一个!牙齿不整齐。”
“太胖了!下一个!”
“喂喂,小姐,我们这里要求可是很高的,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要天然的,动过刀的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且,要放得开,懂吗?放得开!没那个觉悟就别来浪费时间!”
尽管条件苛刻,言语轻佻,但队伍却依然排得很长。那些女孩大多很年轻,脸上混合着对未来的憧憬、对金钱的渴望以及一丝无法掩饰的紧张和羞怯。
在这个战败后经济萧条的时代,当一个光鲜亮丽的明星遥不可及,成为另一种“女优”,似乎成了某些底层少女眼中一条快速改变命运的捷径。
素世心中的嫌弃更甚。
海玲忽然停下脚步,朝另一个方向抬了抬下巴,那边的人群显然更加规整,设备也专业得多。
“你们看,那个剧组的招牌……是不是女优森美奈美的?”
国民女优森美奈美?睦的母亲?
素世心中猛地一跳,顺着海玲的视线望过去。果然,在一个巨大的遮阳棚下,拉起的横幅上清晰地印着“森美奈美主演电影《春之雪》群众演员招募”的字样。
而在那拥挤的人群前,一个穿着灰色露肩上衣、留着一头时髦紫色短发的少女,正拿着一个文件夹,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前来面试的人排队、登记。
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商业微笑,动作干练,声音清脆,即便身处嘈杂的环境,也显得游刃有余。在她旁边不远处,一个扛着摄像机的男人正将镜头对准她,记录着她工作的样子,显然是在为她的个人频道拍摄素材。
那是……佑天寺若麦?
长崎素世的记忆被拉回了过去。她想起来了,在cRYchIc还存在的那段日子里,晓山绘名曾经带着要乐奈来她们的练习室探班,有次跟在绘名身边的,就有这个叫若麦的女孩。
对了,后来在福岛,大家一起去看初华小姐的演出时,好像也见过她一次。再后来,樱霞会社为了宣传新产品,在RING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活动,佑天寺若麦就是那场活动的主持人……
之后,就是核爆,战争爆发……一切都天翻地覆。
如今,关于丰川家的传闻满天飞,都说祥子的父亲丰川清告被华国来的间谍骗子骗光了家产,樱霞公司破产倒闭,连带着所有华国的5G设备被国会禁止。
而作为丰川集团曾经力捧的网红,佑天寺若麦也被塑造成了一个自强不息的“受害者”典范。她没有一蹶不振,反而凭借着之前积累的人气,在油管上混得风生水起,现在已经是拥有几十万粉丝的大网红,和三角初华一样,成了无数挣扎在底层的少女们向往和模仿的榜样。
虽然一直有传闻说,她是祥子父亲丰川清告的干女儿,但始终没有确切的依据……嗯,说起来,祥子的父亲……好像和那位初华小姐之间,也有些……
就在素世胡思乱想之际,立希却已经迈开步子,径直朝着剧组的方向走了过去。
“熟人?”海玲敏锐地察觉到了,侧头问了一句。
“是,”立希的目光锁定在若麦的身上,头也不回地答道,“以前认识。她是森美奈美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