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宏大的政治叙事,并不能减轻长崎妃玖内心的分毫恐惧。
因为她知道,这些财团态度的转变,背后都有那个男人的影子。那个神通广大、能同时影响华日两国上层的男人;那个神出鬼没、能随意变幻出自己前夫模样的男人。
最关键的是,对方的欲求,自己完全不知道。
他想要钱?权力?还是……别的什么?
这种未知的恐惧,就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她的头顶。自己所拥有的一切,自己的地位、财富,身体乃至于生命,在那种深不可测的力量面前,都显得脆弱不堪。
最让她担忧的是对方对于素世明显的觊觎。
自己……能守护好素世吗?
怀着这样复杂而沉重的心情,长崎妃玖走上了演讲台。
当她站定在聚光灯下的那一刻,脸上所有的不安与疲惫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她重新变回了那个自信、优雅、无懈可击的议员长崎妃玖。
她抬起头,目光平静而有力地扫过全场,然后,用那清晰的声音,开口说道:
“上午好,议长,各位同仁,市民代表们。今天,我站在这里,不仅仅是作为一名市议员。我还以另一个身份站在这里——一位母亲。”
她的声音微微一顿,恰到好处地留出了一片寂静。会场里,原本有些骚动的媒体席安静了下来,所有的镜头都对准了她。
“就在不久前,一个明媚的清晨,就在花咲川女子学园——我们这座城市最优秀的国中学府之一的门口,几位正值花样年华的少女,她们的生命,被永远地定格在了那里。她们的欢声笑语,她们对未来的憧憬,她们父母的期盼……所有的一切,都在一辆失控的巴士车轮下,被碾得粉碎。”
她的话语不带一丝哭腔,却有着一种冰冷的、刺骨的穿透力。前排的几位女议员下意识地握紧了手,眼中流露出同情与哀伤。
“凶手——一个来自响町的、失意的底层作曲家。他用他那被贫穷、嫉妒和怨恨扭曲的灵魂,向他认为不公的社会,发动了一场最懦弱、最无耻的报复。而他选择的目标,是我们最宝贵的、最柔软的、最需要被保护的孩子们。”
“我的女儿,长崎素世,也是被他绑架的受害者之一。万幸的是,她活了下来。但那些逝去的女孩呢?她们的父母,此生都将活在失去至爱的地狱之中。我想问在座的各位,尤其是为人父母的各位——我们还要容忍这样的地狱,在我们的城市里,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吗?”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喙的质问。台下响起一片压抑的、赞同的窃窃私语。
“有人会说,这只是一个个例。一个精神失常者的极端行为。但我要说,不!”她用指节用力地敲了敲讲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警惕海量个例!这是我们城市肌体上一道正在溃烂流脓的伤口,所散发出的必然的恶臭!影山不是恶魔,他是从我们城市的阴暗角落——比如响町那样的贫民窟里,必然会滋生出的毒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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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地方,各位有多少人亲自去看过?那些如同鸽子笼一样拥挤、肮脏、充满安全隐患的违章建筑;那些混杂着垃圾和污水的街道;那些在绝望中长大,眼中看不到一丝光亮的孩子!那不是家园,那是滋生犯罪、绝望和怨恨的温床!是我们这座光鲜亮丽的国际大都市身上,一道道深可见骨、不断向外扩散着毒素的伤口!”
“我们为了一届奥运会,可以投入数万亿日元去修建华丽的场馆;我们可以为了所谓的城市形象,将一尘不染的大街打扫了一遍又一遍。但是,我们却对这些藏污纳垢的角落视而不见!我们用‘多元化’和‘包容性’这样动听的词汇自我麻痹,放任这些‘低端区域’的无序扩张,最终换来了什么?换来的是无辜少女的鲜血,是我们每个家庭头顶上挥之不去的恐惧!”
她的演讲进入了高潮,语速越来越快,情绪也越来越激昂。台下,那些与财团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议员们,纷纷点头,面露凝重之色。
而另一边,几位来自左翼党派、一向以人权卫士自居的议员则脸色铁青,交头接耳,本该早就跳起来的曰共,此时却诡异的保持沉默。
长崎妃玖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深吸一口气,语气稍缓,但更加坚定。
“我知道,我的提案会触动很多人的利益。会有人指责我冷酷,指责我没有同情心,指责我是在制造分裂。对此,我只想问一句:当罪犯开着巴士撞向那些手无寸铁的女学生时,他的同情心在哪里?!当我们把自己的孩子送进学校,却要担心她们会不会成为下一个社会渣滓泄愤的牺牲品时,谁又来同情我们?!”
“各位!东京已经病了!而且病得不轻!我们不能再讳疾忌医!刮骨疗毒,纵然会痛,但却是唯一的生路!我的提案,‘关于对东京都部分区域进行综合整治及人口疏解的计划’,就是要切除这些已经坏死的组织,为我们的城市,为我们的下一代,换来一个真正安全、健康、充满希望的未来!”
她讲完了。
短暂的寂静之后,掌声响了起来。
起初是零星的,但很快,在那些早已打点好一切、与各大财团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自民党资深议员的带领下,掌声汇成了一股巨大的浪潮,席卷了整个庄严肃穆的大厅。
他们面露凝重,频频点头,仿佛被长崎妃玖的“真知灼见”与“为民请命”深深打动。一位坐在前排的内阁大臣甚至站起身来,向她致以敬意,闪光灯立刻疯狂地捕捉下这一幕。
而在会场的另一端,几位来自社民党,(过审删减)等左翼在野党的议员脸色铁青。一位年轻议员猛地站起身,涨红了脸,似乎想要高喊“这是伐细丝主义的复活”,却被旁边一位更年长的同伴死死地按回了座位上。
那位老议员对他摇了摇头,眼神里充满了无奈与疲惫。他们知道,在资本与权力的联合绞杀面前,他们那点微弱的正义之声,连一丝浪花都翻不起来。
媒体席上,记者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手指在键盘上翻飞,一个个耸人听闻的标题已经新鲜出炉:
《“东京病了!”——长崎议员含泪控诉,誓为无辜少女讨回公道!》
《铁腕母亲的复仇:花咲川惨案推动“城市净化”提案!》
《斩断贫困的代际传递,还是新时代的“住民狩”?——长崎提案引发巨大争议》
在如雷的掌声与闪光灯的瀑布中,长崎妃玖缓缓走下演讲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
千早爱音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
不知何时,她的眼睛和嘴都被柔软的布条蒙上了,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与寂静。之前那两个女人的对话声也消失了,她什么都听不到。
淦!搞什么啊!正听到关键部分呢!谜底到底是什么?你爹到底是你爹还是她爹啊?!
她急得在心里抓耳挠腮,但身体却动弹不得。
更要命的是,她感觉那只无形的手又回来了。
不,现在还不止一支,似乎是好几只!
它们带着冰凉滑腻的触感,如同传说中的触须,正肆无忌惮地在(过审删减)各处(过审删减)。
咳咳,以后“手”可能用“蹄子”代替(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