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千雅的“迷妹”攻势持续了整整三日。
这三日里,她仿佛不知疲倦,化身李剑直的专属背景音与移动挂件。
无论李剑直是静立、行走,还是在王掌柜的示意下于茶馆小憩。
她总能精准地出现在他身侧三尺之内,用那混合着御姐嗓音与萝莉语气的声线,进行着永无止境的提问与惊叹。
“李剑直?这个名字真好听!是你师父取的吗?”
“你平时除了站着发呆,还喜欢做什么呀?会不会觉得无聊?”
“你看那片云,像不像一只大乌龟?诶,你别不看嘛!”
“今天天气真好,适合……适合看着你发呆!”
她似乎完全无视了李剑直的沉默,也自动屏蔽了王掌柜那越来越冷的眼神。
她的热情如火,她的好奇如海,偏偏又顶着一张倾国倾城、身材火爆到令人无法忽视的脸蛋和身段,引得所到之处,回头率百分之百,议论纷纷。
王掌柜从一开始的警告,到后来的冷眼旁观,再到如今的……
近乎麻木。
他甚至开始怀疑,这魔女是不是某种特殊的域外生物,其生存所需并非灵气魔能,而是他人的无视与沉默?
否则如何解释她越挫越勇的韧性?
李剑直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回应。
他的世界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寂灭壁垒包裹,外界一切喧嚣、色彩、乃至这绝色的纠缠,都无法穿透分毫。
然而,在第四日的清晨,当魔千雅依旧活力满满地出现在客栈楼下,准备继续她新一天的“追随”时。
一直沉默如石的李剑直,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并未看向魔千雅,而是将那双空洞的眸子,投向了街对面一家看似普通的成衣铺。
王掌柜正揣着手准备出门,见状微微一愣,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这小子……要干嘛?
魔千雅也眨了眨眼,好奇地看着李剑直。
在两人以及暗中无数看热闹的目光注视下,李剑直迈步走进了那家成衣铺。
不过片刻,他便走了出来,手中多了一件质地轻柔、颜色素雅的月白色薄纱披肩。
那披肩用料普通,并非什么法器宝物,只是帝都寻常女子用来遮挡风沙或稍作装饰的寻常衣物。
李剑直径直走到魔千雅面前。
魔千雅看着他手中的披肩,又看了看他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脸,媚眼中满是疑惑:
“这是……给我的?”
李剑直没有回答,只是抬手,将那件薄纱披肩,动作略显僵硬、却异常准确地,披在了魔千雅的肩上。
披肩恰到好处地遮掩住了她那身袒领襦裙过于引人遐思的风光。
尤其是那精致的锁骨与若隐若现的雪腻,被薄纱轻轻覆盖,少了几分直白的诱惑,却平添了几分朦胧的雅致,与她妖娆的气质形成一种奇异的反差魅力。
做完这一切,李剑直收回手,依旧沉默地站回原位,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片落叶。
整个街道,仿佛安静了一瞬。
魔千雅愣住了。
她低头看了看肩上的披肩,又抬头看向李剑直那平静无波的侧脸,心中第一次,不是好奇,不是挫败,也不是征服欲,而是一种……
难以言喻的、陌生的情绪。
他……是在关心她?怕她……走光?
这个念头冒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
一个行走寂灭之道、仿佛没有七情六欲的家伙,会关心这个?
可若不是关心,这又算什么?
王掌柜站在一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眉头几不可查地挑动了一下,浑浊的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其罕见的愕然与玩味。
这小子……
难道开窍了?
不,不像。
他那眼神里,依旧是一片死寂的虚无,没有丝毫男女之情的波澜。
那这举动……
王掌柜目光扫过周围那些虽然被披肩遮掩了些许,但依旧偷偷瞄向魔千雅的路人,再联想到这几日这魔女因穿着惹来的无数目光,心中忽然了然。
或许,在这小子的认知里,并非出于关爱,而是觉得这魔女过于“显眼”,过于“吵闹”,过于……破坏了周围的“静”?
给她披上件衣服,减少一些不必要的关注与纷扰,让环境重归他习惯的“无”?
这是一种基于其寂灭之道逻辑的、最直接的问题解决方式?
想通了这一点,王掌柜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差点没维持住那副老农的表情。
这小子……还真是个“逻辑鬼才”。
魔千雅显然没能像王掌柜想得那么深。
她感受着肩上那件还带着些许李剑直指尖冰凉触感的薄纱,看着他那副“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淡然模样,心中那抹异样情绪愈发浓烈。
她忽然觉得,这块“寂灭顽石”,似乎……也不是那么冰冷嘛。
至少,他注意到了她的“不便”,并且用他那种独特的方式,“解决”了这个问题。
她轻轻拢了拢肩上的披肩,将那妖娆的身段稍作遮掩。
抬起头,看向李剑直的目光,少了几分刻意的痴迷,多了几分真实的、带着探究的明亮。
“谢谢。”
她轻声说道,声音不再像之前那般雀跃夸张,反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
李剑直没有任何表示,仿佛没听见。
但魔千雅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喋喋不休。
她只是安静地跟在他身边,偶尔看看他,又看看肩上的披肩,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掌柜看着这骤然变得“和谐”了许多的画面,摇了摇头,继续揣着手向前走去。
罢了,随他们去吧。
只要不打起来,怎样都行。
这帝都的水,反正已经够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