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轩的卧房里,窗棂半掩,阳光透过薄纱窗帘,筛下细碎的光斑,却驱不散室内沉沉的药气。
林雨瑶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层薄锦被,眉头微蹙,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高热虽退了几分,却依旧昏沉不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浅浅的灼热感,浑身酸软得提不起半分力气。
迷迷糊糊间,一阵轻快又带着难掩欣喜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紧接着便是翠柳拔高了些许的呼喊,语气里满是雀跃:“小姐!小姐!”
那声音穿透了昏沉的睡意,林雨瑶缓缓睁开眼,长长的睫毛像沾了露的蝶翼,轻轻颤动了几下。她嗓音干涩,带着病后的沙哑,勉强挤出一丝气音:“翠柳……”
听出丫鬟语气里的喜色,她心头微动——这些日子全家都为她的病愁眉不展,能让翠柳这般高兴的,想来定是盼了许久的好事。莫非……是神医到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便让她昏沉的脑袋清醒了几分,眼中也透出些许光亮。
翠柳快步跑到床边,脸上笑盈盈的,眼底满是激动:“小姐!真的是神医到了!老爷和夫人在前厅陪着呢,夫人让我先过来,伺候您起身,咱们换件衣裳,待会儿见客也体面些。”
林雨瑶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力气多说什么,任由翠柳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坐起身。锦被滑落,她下意识地裹了裹身上的中衣,只觉得浑身虚软,稍稍一动便头晕眼花。
翠柳手脚麻利地从衣柜里翻出一件素净的月白色软缎衣裙,质地轻薄透气,最适合病中穿着,又怕她着凉,外面搭了件淡粉色的薄披风,动作轻柔地帮她套上、系好带子,全程都不敢有半分用力。
换好衣裳,翠柳见她鬓发有些散乱,便想去拿梳妆台上的梳子,笑着说:“小姐,我再给您梳个简单的发髻,不然头发乱糟糟的,见了神医多不好看。”
林雨瑶却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依旧虚弱:“不用了翠柳,本来就病着,折腾这一趟已经够累了,就这样吧,等看完病我还想躺着歇会儿。”
见她实在没精神,翠柳也不勉强,便拿起一把木梳,轻轻将她的长发梳理顺直。乌黑的发丝如瀑般垂落,翠柳只取了一根素色的发带,在发尾简单地束了个松松的发结,没有多余的装饰,却更显她眉眼清丽,即便病着,脸色带着苍白,也难掩那份娇弱动人的风姿。
翠柳看着铜镜中的小姐,忍不住在心里叹道:自家小姐生得这般好模样,就算不施粉黛、衣着简单,也比旁人精心打扮了还要好看几分。
梳理妥当,林雨瑶靠在床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披风的系带,忽然轻声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怅然:“翠柳,我原想着,这次神医来了,若是姐姐能回来,也能让古老帮她看看身子,毕竟古老的医术那般精湛,说不定能帮姐姐调理调理。
只是……咱们万万不能走漏神医的行踪,免得给他招来不必要的麻烦,那就不好了。”
提起大小姐,翠柳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语气也添了些无奈:“小姐,您已经尽心了。伯府那边态度坚决,就是不肯放大小姐回来,您就算再着急,也实在是没办法啊。依我看,还是等以后有合适的机会再说吧。”
林雨瑶听了,轻轻叹了口气,眼底掠过一丝黯然。是啊,她能有什么办法呢?伯府虽徒有虚名,但毕竟名字在那摆着,人家又向来对林家带着几分轻视,姐姐在那边过得如何,她们隔着的距离不远,但也根本无力插手。
她闭上眼,脑海中不禁思绪翻涌。自从她意外来到这个世界,成为书中的林雨瑶,一切似乎都朝着偏离原着的方向发展。
书中寥寥几笔带过的冷世子,竟会对她这般上心;神秘莫测、医术高深的古神医,如今也真真切切地来到了府中,要为她诊治。
原着里,林家的铺子本该蒸蒸日上,现在因为自己的建议,铺子全部出售;姐姐本该对程苍古痴心一片、毫无防备,如今也多了几分戒心。
这一切的改变,让她既茫然又庆幸,只盼着这一次,能借着古神医的手,彻底治好自己常年孱弱的身子,往后能安稳度日,便是最大的心愿了。
正出神间,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林母温柔的声音:“瑶瑶,娘来了。”
林雨瑶连忙睁开眼,看向门口。林母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欣慰的笑意,走到床边坐下,伸手轻轻探了探她的额头,柔声问道:“瑶瑶,感觉好些了吗?神医他们歇了片刻,待会儿就过来了,你整理好了吗?”
林雨瑶顺势往林母怀里靠了靠,声音带着几分撒娇的软糯,语气里满是慵懒的倦意:“娘,我还是好不舒服,不想动……您看我这样行不行?就不用再折腾了吧?”
林母微微垂首,目光缓缓扫过眼前之人,眼中满是疼惜之色。只见那女子身着一袭月白色的衣裙,如同夜空中皎洁的明月般清丽脱俗;其白皙如雪的肌肤更是被这素雅的颜色衬托得愈发晶莹剔透、吹弹可破。
尽管她仅仅将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随意地束起,但仍难掩那份出尘绝艳、清新雅致之态。然而美中不足的是,此刻她的面色仍旧有些苍白如纸,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似的,透露出一种久病初愈后特有的柔弱气息。
看着女儿这般模样,林母不禁心生怜爱之情。毕竟自家孩子向来不喜欢那些繁琐复杂的妆容和服饰,再加上现在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倘若非要逼迫她去精心装扮一番,恐怕只会令她感到不适与痛苦罢了。
想到此处,林母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女儿的头顶,手指间传递出丝丝温暖如春的柔情蜜意,并轻声安慰道:“好孩子,不必在意这些外在的东西,一切以舒适为主即可,千万不要委屈或强迫自己哦。放心吧,神医很快就要来了,他一定会妙手回春,医治好你的病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