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族盟坛的庆典刚过三日,黑石崖下的炊烟还带着庆典的酒香。沈清辞蹲在新辟的菜畦边,将最后一把忘忧草种子撒进土里。萧彻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手里削着根木簪,簪头刻着只展翅的凤凰,刀法依旧生涩,却比上次给她缝香包时稳了许多。
“再刻深点,不然戴几天就磨没了。”沈清辞回头看了眼,指尖沾着的泥土蹭在脸颊上,像只花斑猫。
萧彻放下刻刀,伸手替她擦掉泥渍,指尖的木屑蹭得她发痒:“等结了籽,咱们就把种子分发给三族百姓,让江南的水边、京城的城墙根、水族的暗河畔,都长满这草。”
石敢当扛着新织的渔网从盟坛方向走来,网眼上别着的紫花在风里晃悠:“清辞妹子,萧大哥!族长让你们去趟盟坛,说在祭坛底下发现个老物件,看着像是你们要找的‘焚城符’残片!”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跟着石敢当往盟坛赶。祭坛的石板被撬开了一块,露出个半尺深的凹槽,族长正用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里面的东西——那是块巴掌大的青铜残片,边缘布满缺口,上面的火鸦纹已模糊不清,却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银光。
“这不是焚城符。”沈清辞接过残片,指尖刚触到,残片突然发烫,映得她掌心的凤凰胎记格外清晰,“这纹路……和我娘玉佩背面的暗纹一样!”
萧彻凑过来细看,残片背面刻着几行极小的字,需借着阳光才能辨认:“三族之外,尚有‘影族’,掌万物镜像,藏于西漠沙海……”
“影族?”族长皱起眉头,“老祖宗的典籍里提过,说是能以影为刃,以镜为盾,可千年来从没人见过,都以为是传说。”
石敢当挠挠头:“西漠沙海?那地方听说连鸟都飞不过去,全是流沙,进去就出不来!”
沈砚举着照影镜对准残片,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映出片黄沙漫天的景象——沙丘起伏如浪,中央立着座黑石城,城门上刻着个巨大的“影”字,城墙上的影子竟在自主移动,像有无数人在上面行走。
“镜子没骗人。”沈砚的声音有些发颤,“这影族……是真的存在。”
残片的温度越来越高,沈清辞不得不将它放在石板上。只见它自行翻转,火鸦纹与镜中黑石城的影子重合,竟拼出个完整的图腾——凤凰、玄鸟、龙族、影族,四族环绕着一颗发光的珠子,珠子上刻着“定魂”二字。
“定魂珠?”萧彻想起父亲笔记里的记载,“据说能平息万物戾气,是上古神物,难道就藏在影族手里?”
族长突然一拍大腿:“难怪火鸦营总坛的瘴气总除不尽!魏公公当年说‘焚城符能引天火’,恐怕说的不是符,是定魂珠的力量!他们找不到影族,才伪造符咒滥杀无辜!”
沈清辞看着镜中流动的沙海,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呓语:“……西漠的风,吹得镜子发烫……”原来母亲早就知道影族的存在,只是没来得及说出口。
“看来咱们得去趟西漠。”萧彻将残片收好,刻了一半的木簪别在沈清辞发间,“不管这定魂珠是什么,总得弄清楚影族的底细。万一他们和火鸦营是一伙的,三族的安稳就悬了。”
石敢当立刻把渔网往肩上一甩:“算我一个!我这渔网连水族的水祟都能兜,还怕西漠的沙子?大不了织个沙海专用网!”
沈砚握紧照影镜,耳后的鸾鸟胎记红得像团火:“我也去。镜子能照出影族的真身,说不定能帮上忙。”
族长拄着拐杖,目光望向西方:“老骨头就不跟你们折腾了,我守着盟坛,替你们照看三族的百姓。”他从怀里摸出个油布包,里面是几片风干的还魂花,“这花能解百毒,沙海里的毒虫多,带着准没错。”
离开盟坛时,夕阳正将黑石崖的影子拉得很长。沈清辞摸着发间的木簪,簪头的凤凰硌着头皮,却让人安心。萧彻走在她身边,手里转着那枚青铜残片,残片的银光与他腰间的狼牙吊坠相呼应,像两簇小小的星火。
石敢当在前面开路,嘴里哼着新编的调子:“沙海宽,流沙软,石爷的渔网把魂拴……”沈砚跟在后面,时不时举着镜子看看远方,镜中的沙海似乎又近了些。
忘忧草的种子在土里悄悄扎根,盟坛的炊烟渐渐淡去,可新的征途已在脚下展开。西漠的风沙或许凛冽,影族的谜团或许诡谲,但只要身边的人还在,掌心的信物还在,哪怕是翻过高山、越过沙海,他们也定能寻到那藏在影子里的真相。
沈清辞回头望了眼盟坛,夕阳正落在祭坛的石碑上,“三族盟约”四个字泛着金光。她忽然明白,故事从不会真正结束,就像这不断涌现的新族与秘宝,不过是让守护的信念,在更广阔的天地里,扎下更深的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