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的脚步声在客栈走廊里响起,带着金属铠甲的碰撞声,格外刺耳。沈清辞迅速将归墟石塞进袖中,萧彻则吹灭烛火,两人隐在门后,只留石敢当坐在桌前,假装饮酒。
“砰!”房门被猛地推开,十几个手持长刀的官差鱼贯而入,为首的是个穿着绯色官袍的中年男人,面容严肃,眼神锐利如鹰——正是京兆尹李嵩。
“都给我站起来!”李嵩的声音洪亮,目光扫过房间,最后落在石敢当身上,“刚才是谁在此处打斗?”
石敢当挠着头,装傻充愣:“大人,您说啥?小的们就喝了点酒,没打架啊。”
李嵩冷笑一声,踢了踢地上的弩箭残骸:“这是什么?当本官眼瞎吗?”他挥了挥手,“搜!”
官差们立刻翻箱倒柜,床底、桌下、行李无一幸免。沈清辞和萧彻屏住呼吸,手心捏了把汗——床底还藏着那个少年,墙壁夹层里还有蓬莱阁的账册,一旦被搜出,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官差的手即将触到床帘时,李嵩突然喝道:“住手!”他走到沈清辞面前,目光落在她腰间的半块“安”字玉佩上,眼神骤变,“你……你是沈家的丫头?”
沈清辞心头一震:“大人认识我?”
“何止认识。”李嵩的语气缓和下来,挥退了官差,“当年我还是个小捕快时,你父亲救过我一命。这块玉佩,我见过。”他走到桌边,低声道,“此地不宜久留,跟我走。”
萧彻和沈清辞对视一眼,虽有疑虑,但眼下也别无选择。李嵩让官差在外等候,自己则带着他们从客栈后门离开,坐上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
马车行驶在寂静的街道上,李嵩才缓缓开口:“礼部尚书死得蹊跷,他书房的暗格里藏着份名单,上面全是与蓬莱阁勾结的官员,你的名字也在其中——有人想借我的手除掉你。”
“名单?”沈清辞追问,“上面还有谁?”
“太多了。”李嵩揉了揉眉心,“有六部的侍郎,有禁军的统领,甚至还有……宫里的人。蓬莱阁在京城的势力,比我们想的根深蒂固。”他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这是从礼部尚书暗格里找到的账册残页,你们看看。”
沈清辞展开残页,上面的字迹潦草,却记录着几笔惊人的交易——“三月初三,送百两黄金至坤宁宫偏殿”“四月十五,禁军西营换防,钥匙已交”“五月,待沈氏女入京,借京兆尹之手除之”。
“坤宁宫?”萧彻瞳孔骤缩,“那是皇后的寝宫!难道皇后也与蓬莱阁勾结?”
李嵩叹了口气:“这只是猜测,但无风不起浪。皇后的娘家柳家,早年与蓬莱阁阁主往来密切,这在京城不是秘密。”他看向沈清辞,“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镇北侯在静云轩被监视,你们根本靠近不了。”
“我们必须拿到完整的名单,还有我爹通敌的证据。”沈清辞语气坚定,“否则沈家的冤屈无法昭雪,蓬莱阁的余党也难以肃清。”
李嵩沉吟片刻:“我倒有个办法。三日后是皇后的生辰,宫里会设宴,到时候文武百官都会到场。你们可以扮成我的随从混进去,坤宁宫的偏殿里,或许藏着完整的账册。”
“太危险了!”萧彻反对,“宫里守卫森严,一旦暴露,就是死路一条。”
“这是唯一的机会。”李嵩看着沈清辞,“你父亲当年说过,‘守天下者,不能怕险’。丫头,你敢不敢?”
沈清辞握紧袖中的归墟石,想起父亲的遗志,想起母亲的嘱托,点了点头:“我敢。”
马车在一处隐蔽的巷口停下,李嵩递给她一块腰牌:“凭这个,宫门口的侍卫不会拦你们。三日后卯时,我在宫门外等你们。”
看着马车消失在夜色中,石敢当才挠着头问:“清辞姐,这李大人靠谱吗?万一他是骗我们的呢?”
“不知道。”沈清辞望着皇城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压抑,“但我们只能信他。”
三人找到一处废弃的宅院暂且落脚。萧彻出去打探消息,石敢当在院里生了堆火,沈清辞则借着火光研究那账册残页。残页的角落画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朵绽放的曼陀罗,与之前影杀卫圣女的镯子花纹一模一样。
“这符号……”沈清辞突然想起母亲的手札里提过,“曼陀罗是蓬莱阁的标志,不同的花瓣数代表不同的等级。这朵有七瓣,应该是阁主级别的人物。”
就在这时,萧彻匆匆回来,脸色凝重:“不好了,那个被我们藏在客栈床底的少年,被人发现了,现在正在京兆尹府大牢里喊着要见我们,说有重要的事要说。”
沈清辞心头一紧:“是陷阱,还是真有要事?”
“不好说。”萧彻道,“但李嵩派人传来消息,说少年手里有半块与你相同的玉佩,说是他爹临终前交给他的,让他务必亲手交给沈清辞。”
半块玉佩?沈清辞猛地站起来——母亲的手札里说过,父亲当年给了三个心腹各半块玉佩,作为日后翻案的信物。难道礼部尚书也是父亲的人?
“去京兆尹府。”沈清辞当机立断,“不管是陷阱还是机会,我们都得去看看。”
夜色更深了,废弃宅院的火光在风中摇曳,映着三人决绝的身影。皇城的高墙在月光下沉默矗立,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沈清辞不知道,这一去,等待她的将是比沉星岛更凶险的漩涡,而那半块玉佩背后,藏着的秘密,足以颠覆整个京城。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