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云州城的第五日,船行至东海一处名为“望星湾”的渔港。此地距沉星岛已不足百里,海风带着咸腥的气息,卷着渔船上的幡旗猎猎作响。
沈清辞站在船头,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岛屿轮廓——那便是沉星岛。据被擒的圣女交代,蓬莱阁阁主就在岛上的“通天塔”中修炼,塔身布有“周天星斗阵”,需集齐七颗“星核”才能开启,而月圆之夜正是阵眼最弱之时。
“清辞,镇北侯派人送来了星图。”萧彻将一卷羊皮图递过来,图上用朱砂标注着沉星岛的地形,通天塔的位置被圈了个醒目的红圈,“他说这周天星斗阵是上古阵法,每颗星核对应一座石碑,藏在岛上的七个角落。”
沈清辞展开星图,指尖落在标注“玄武碑”的位置:“圣女说,阁主最信任的‘星使’守着星核,其中玄武碑的守将,是当年从沈家叛逃的旧部,赵猛。”
这个名字让石敢当猛地抬头:“赵猛?是不是那个满脸刀疤,当年总给你爹送密信的护卫?我记得他!后来突然失踪了,原来是投靠蓬莱阁了!”
“不止。”沈清辞的声音沉了沉,“我娘的信里提过,赵猛的妹妹当年被烛龙教掳走,是我爹救了她。可后来他妹妹莫名病逝,赵猛就认定是我爹没尽力,怀恨在心。”
苏轻砚抱着修复好的听雨罐,插了句嘴:“这种被仇恨冲昏头的人最可怕。要不……我们绕开玄武碑?反正只要集齐四颗星核就能暂时破阵。”
“绕不开。”萧彻指着星图,“玄武碑在通天塔正南方,是必经之路。而且镇北侯说,玄武碑下藏着当年赵猛妹妹病逝的真相,或许能让他回头。”
正说着,渔港的码头上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只见一群渔民围着个穿粗布麻衣的中年男人,那男人背上背着个药篓,手里攥着张药方,正急得满头大汗:“这味‘还魂草’到底在哪有卖?我女儿快不行了!”
沈清辞瞥了眼药方,眉头微蹙——这药方的字迹,竟与赵猛当年给父亲写的家书极为相似。更奇怪的是,还魂草只生长在沉星岛的悬崖上,寻常渔港根本不会有。
“这位大哥,”沈清辞走上前,“你女儿得了什么病?要用到还魂草?”
男人回头,露出张饱经风霜的脸,左眉骨上有块淡淡的疤痕——与赵猛的特征完全吻合!只是他此刻的眼神里满是焦急,没有半分戾气,倒像个普通的担忧女儿的父亲。
“是……是怪病。”男人搓着手,声音发颤,“浑身发烫,说胡话,郎中说只有还魂草能救。姑娘,你知道哪有卖吗?”
石敢当刚想开口,被沈清辞用眼神制止了。她从怀里掏出颗药丸:“这是我家传的退烧药,你先拿去给女儿试试。还魂草我知道在哪,我们正好要去沉星岛,你若信得过,便跟我们同行。”
男人眼睛一亮,接过药丸就要下跪:“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先别急着谢。”沈清辞看着他,“我有个条件——到了沉星岛,你得带我们去玄武碑。”
男人的动作猛地僵住,脸上的焦急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警惕和冷厉:“你们……是谁?”
“想让你女儿活下来的人。”沈清辞语气平静,“也是想让你知道,你妹妹当年不是病逝的。”
“你说什么?”男人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我妹妹明明是……”
“是被蓬莱阁的人下了慢性毒药,伪装成病逝,好让你恨我父亲,为他们所用。”沈清辞拿出母亲信里夹着的一张纸,上面是当年给赵猛妹妹诊病的医案,“这是江南名医的手札,上面写着她体内有‘蚀心散’的残留,与今天那位圣女的毒鞭同源。”
男人接过医案,手指颤抖着逐字逐句看下去,看完后猛地蹲在地上,双手插进头发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声。
“赵猛,”沈清辞在他身边蹲下,“你女儿的病,是不是也和蚀心散有关?蓬莱阁是不是用她来要挟你?”
赵猛抬起头,满脸泪痕,点了点头:“他们说……只要我守住玄武碑,不让任何人靠近,就给我解药……我没办法,我不能失去女儿……”
真相大白。所谓的“叛逃”,不过是蓬莱阁精心设计的圈套,用妹妹的死和女儿的病,将赵猛牢牢控制在掌心。
“解药我们或许能配出来。”秦郎中走过来,翻看了赵猛带来的药方,“蚀心散虽毒,但归墟石的力量能解。只是需要玄武碑下的‘星泉’,那泉水能中和毒素。”
赵猛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真的?你们真的能救我女儿?”
“前提是,你得带我们去玄武碑,告诉我们星核的位置,还有周天星斗阵的弱点。”沈清辞伸出手,“合作吗?”
赵猛看着她伸出的手,又看了看手里的医案,突然重重地点了点头,握住她的手:“合作!只要能救我女儿,我什么都愿意做!蓬莱阁欠我的,我要亲手讨回来!”
渔港的风渐渐平息,渔船重新起航,朝着沉星岛驶去。赵猛站在船头,望着越来越近的岛屿,眼神里有悔恨,有决绝,更多的是对女儿的期盼。
沈清辞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却没有完全放松。赵猛的出现太过巧合,他的悔恨也来得太快,会不会……这又是蓬莱阁的另一个圈套?
她看向萧彻,对方眼中也带着同样的疑虑,轻轻摇了摇头——不管是不是圈套,沉星岛都必须去,星核必须拿到。
船行至半途,赵猛突然指着远处的海面:“看,那就是玄武碑的方向!岛上的黑雾……比以前更浓了,看来阁主的通天术快成了……”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沉星岛的上空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黑雾,黑雾中隐约有紫色的电光闪烁,透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归墟石在沈清辞怀中剧烈震颤起来,仿佛在预警着前所未有的危险。
她知道,真正的反转,或许还在后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