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
那一声无声的敕令,如同在滚沸的油锅中投入最后的冰块,瞬间引爆了所有被“镇魂灯”与残刃触碰所汇聚、唤醒的、混乱而恐怖的存在洪流。
吴邪感觉自己的“存在”——那个被重新锚定、与残刃、与“镇魂灯”、与无数疯狂守门人回响纠缠的冰冷节点——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推动,向前狠狠一“撞”!那不是肉体的位移,而是“存在”本身在某种被强行固化和显化的“规则”轨道上,朝着“墟门”这个终极坐标的、一次定向的、决绝的、投射!
“轰隆隆——!!!”
存在层面的轰鸣与物质的震荡同时爆发!石台上血色的符文锁链虚影疯狂嘶鸣、崩解,化作漫天血色的光雨!虚无的潮水在远处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呜咽,彻底溃散,露出后方扭曲、模糊、仿佛介于“有”与“无”之间的混沌边界!墟门本身,那巨大的、漆黑的、雕刻着巨眼的门扉,在吴邪“存在”投射而来的、裹挟着“镇魂灯”之力、守门人怨念、以及“铁三角”冰冷连接的撞击下,猛地向内一凹!
门扉之上,那只巨大的、冰冷的、永恒旋转的瞳孔,瞬间收缩到了针尖大小,随即猛然扩张,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的、混合了黑暗、猩红与惨绿的、令人疯狂的光芒!光芒中,无数扭曲的、痛苦的、嚎叫的、非人的面孔与肢体一闪而逝,仿佛门后镇压的、被囚禁的、不可名状的、终极恐怖之物,在这一刻被彻底惊醒、激怒,即将破封而出!
但“镇魂灯”的力量,那些疯狂守门人回响凝聚的、冰冷的、充满禁锢与诅咒的烙印,与张起灵那冰冷沉静的意志、胖子那混不吝却异常“实在”的支撑、以及吴邪作为“节点”的存在本身,在这一刻形成了一个短暂而诡异的、扭曲的、却又无比坚韧的“力场”或者说“通道”,死死地抵住了门扉的反弹,抵消了那瞳孔中爆发出的混乱与疯狂,以一种近乎蛮横的、不讲理的、却又带着某种冰冷“秩序”的方式,将吴邪的“存在”,强行“塞”向了那只疯狂扩张的瞳孔深处!
“咔——咔嚓嚓——!!!”
令人牙酸的、仿佛无数面巨大玻璃同时碎裂、又仿佛空间本身被强行撕开的、尖锐而恐怖的声响,从那瞳孔深处传来。门扉剧烈震颤,表面的漆黑材质开始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蛛网般的裂纹,裂纹中同样渗出那混合了黑暗、猩红与惨绿的光芒。
就在这毁灭性的、仿佛门扉与门后存在即将同时崩坏的临界点——
“收!”
又是一声冰冷的、不容置疑的意志传递,来自张起灵。这一次,不再推动,而是向后一“拉”!
按在吴邪手背上的手,猛地收紧,向后回拽!与此同时,搭在吴邪肩头的胖子的手,也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牢牢地、向后“定”住!那盏“镇魂灯”更是光芒一闪(虽然依旧无火),灯碗中倒映的无数疯狂面孔发出无声的尖啸,一股冰冷、强大、充满禁锢与“回收”意味的力量,顺着与残刃的接触点,反向灌入!
前推,是“开”,是撞击,是“破”。
后拉,是“收”,是“锚”,是“定”。
在这一推一拉、一破一定之间,在那短暂的、扭曲的、由狂暴力量与冰冷意志强行撑开的、通向门扉瞳孔的“通道”中,吴邪的“存在”感知,被强行拉扯、拉伸,如同穿过了一个冰冷、粘稠、充满了无尽痛苦嘶嚎与混乱意志碎片的、极其狭窄的、扭曲的、隧道!
他“看”到了!或者说,他被迫“感知”到了!
在那瞳孔深处,在那片混合了黑暗、猩红与惨绿的、疯狂的光芒之后,并非预想中纯粹的、绝对的虚无。
而是一片……难以用任何语言描述的、光怪陆离的、不断生灭变幻的、仿佛由无数破碎时空、扭曲法则、失控概念、以及不可名状的、巨大而恐怖的、存在“阴影”所构成的、混乱到极致的、却又隐隐遵循着某种冰冷、疯狂、亵渎一切常理与存在的、“深层规则”的——景象!
他看到星辰如同气泡般生成、膨胀、在无声的尖啸中炸裂,化作粘稠的、蠕动的、发光的、脓液般的、星云!
他看到山脉如同活物般扭曲、哀嚎、融化,流淌出沸腾的、散发着硫磺与腐烂甜腥气息的、黑色血液!
他看到时间的河流在这里分叉、倒流、打结、凝固成丑陋的、结晶状的、散发着绝望寒气的、琥珀!
他看到空间的维度在这里折叠、撕裂、增生出无数不合逻辑的、充满尖锐几何恶意的、扭曲结构!
他看到无数巨大的、模糊的、无法用任何已知生物形态去描述的、阴影般的、存在,在这片混乱的景象中缓缓蠕动、沉浮,发出直击灵魂深处的、冰冷的、充满了无穷无尽饥渴与疯狂的、无声的、低语与嘶鸣!
这里是“墟”?是“门”后?是一切终结与虚无的源头?还是……某种超越理解的、更加可怕、更加终极的、存在状态的……“另一面”?是“疯狂”与“无序”本身的、冰冷的、具象化的、深渊?!
不,这甚至不能用“深渊”来形容。这是“深渊”这个概念,在更高、更冷、更疯狂的维度上,被彻底碾碎、搅拌、重组后形成的、亵渎一切认知的、存在的地狱!
仅仅是“感知”到这片景象的一角,仅仅是“听到”那无声低语与嘶鸣的一丝余韵,吴邪那被“锚定”和“凝实”的、冰冷的存在核心,就仿佛被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穿刺,被绝对零度的寒冰瞬间冻结,又被最狂暴的熵增之力从内部撕扯、要将他从最基本的存在层面彻底瓦解、同化、归于这片疯狂的混乱!
“唔——!”
一声压抑到极致、痛苦到极致的、仿佛不是从他喉咙、而是从他存在最深处挤出的、无声的闷哼,在他冰冷的感知中炸开。胸口那截残刃传来的冰冷,在这一刻成了唯一的、微弱的、将他与这片疯狂景象隔开的、脆弱的屏障。那盏“镇魂灯”的禁锢之力,那些守门人回响的疯狂诅咒,张起灵的冰冷意志,胖子的实在支撑……所有的一切,在这片终极的混乱与疯狂面前,都显得如此渺小、如此脆弱,仿佛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会彻底倾覆、被吞噬、被同化!
然而,就在他的存在即将被这片疯狂景象彻底淹没、瓦解的刹那——
在那片光怪陆离、混乱到极致的景象最深处,在那无数蠕动、沉浮的、不可名状的巨大阴影之后,吴邪的“感知”,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极其微弱、极其极其遥远、却又异常清晰、异常“稳定”的……“光”。
不,不是“光”。是一种感觉。一种“存在”的感觉。一种与这片疯狂的、混乱的、亵渎一切的景象,格格不入的、带着一种冰冷的、秩序的、甚至……一丝难以言喻的、古老“生机”的、存在的气息。
那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遥远如彼岸星辰,却无比坚定,无比清晰。它像一根冰冷、却绝对笔直的“线”,穿透了这片混乱的景象,指向某个更深处、更“核心”的所在。
与此同时,吴邪胸膛内,那截黑金古刀残刃,仿佛与那遥远、微弱、却稳定的气息,产生了某种……超越了时空、超越了眼前这片疯狂混乱的、更深层的、冰冷的共鸣!残刃微微震颤,传递出一种……不再是纯粹的冰冷与死寂,而是混合了一丝极淡、却无比清晰的、渴望、确认、与……“归乡”般的、复杂悸动!
这悸动,与张起灵按在他手背上的、冰冷稳定的手,传递来的意志,在这一刻,奇异地重合、共振了!
张起灵的意志,不再仅仅是冰冷的推动与锚定,而是在那遥远的、稳定的气息,与残刃的悸动共鸣中,瞬间变得无比清晰、无比明确——
目标,不是这片混乱的景象本身。
而是,穿过这片混乱,抵达那气息的源头!
那才是“门”后真正的“秘密”?是“墟”的核心?是无数牺牲与守护指向的终点?是……张起灵、或者说,那截残刃真正要“去”的地方?!
“定神。”
“跟着。”
冰冷、简洁、却不容置疑的意志,再次清晰传来。这一次,来自张起灵,也仿佛来自那截产生共鸣的残刃。
几乎同时,胖子搭在吴邪肩头的手,再次重重一拍,一股更加“实在”、甚至带着点豁出去的、滚刀肉般的蛮横“劲道”传来,仿佛在说:“管他娘的前面是刀山火海还是阎王殿,胖爷陪你走一遭!别怂!”
在这多重意志、力量、共鸣的支撑与引导下,吴邪那即将被疯狂景象吞噬瓦解的“存在”,猛地一震,强行凝聚!他不再试图去“理解”或“抵抗”这片混乱的景象,而是将所有的“感知”与“存在”,死死地“锚定”在那遥远、微弱、却稳定的气息之上,锚定在与残刃、与张起灵、与胖子的冰冷连接之上!
然后,借着“镇魂灯”与守门人回响最后爆发的禁锢与“通道”维持之力,借着张起灵与胖子的推动与锚定,吴邪的“存在”,如同逆流而上的、冰冷的箭矢,朝着那混乱景象深处、那稳定气息的方向,狠狠地、“射”了过去!
“嗖——”
并非真实的声音,而是存在感知中,穿过无尽混乱与疯狂、朝着一个明确坐标疾速“投射”的、冰冷而决绝的、轨迹!
沿途,无数扭曲的时空碎片、失控的法则乱流、不可名状的阴影低语,如同狂暴的、充满恶意的潮水,疯狂地扑打、撕扯、试图将他吞噬、同化!但“镇魂灯”的禁锢微光、残刃的冰冷共鸣、张起灵的意志指引、胖子的蛮横支撑,以及吴邪自身死死锚定那稳定气息的、近乎执念的“存在”凝聚,形成了一个虽然不断被削弱、却始终未曾彻底崩溃的、冰冷的、向前突进的“锥形”力场,在这片疯狂的洪流中,艰难而坚定地,破开一条极其狭窄、极其不稳定的、通路!
近了!
更近了!
那稳定的气息,越来越清晰!那不再仅仅是一种感觉,吴邪开始“感知”到它的“形态”——那似乎是一片……极其微小、却异常“坚固”、与周遭疯狂混乱景象截然不同的、散发着冰冷秩序与古老“生机”的、朦胧的、光晕?
不,不是光晕。更像是一个……“点”。一个存在于这片疯狂景象最核心、仿佛是所有混乱与无序试图侵蚀、同化、却始终无法撼动的、绝对的、秩序的“奇点”?或者说,“种子”?
残刃的共鸣,在这一刻强烈到了极致,甚至传递出一种……近乎“悲伤”与“喜悦”交织的、冰冷的震颤!
张起灵的意志,也前所未有的凝练,所有的力量,似乎都汇聚到了这最后的、推动吴邪“存在”抵达那个“点”的、一举之上!
“就是那里!”
“进去!”
最后的意志,如同冰冷的、出鞘的刀锋,划破所有混乱与阻碍!
吴邪的“存在”,凝聚了所有残存的力量、意志、连接与共鸣,化作最后一道冰冷的、决绝的、意念,朝着那个朦胧的、散发着稳定气息与古老“生机”的、秩序的“点”,狠狠地——
撞了进去!
“噗。”
一声轻响。
仿佛水滴落入平静的(?)湖面,又仿佛穿过了一层极其轻薄、却坚韧无比的、冰冷的、薄膜。
所有的混乱、疯狂、嘶嚎、扭曲的景象、失控的法则、不可名状的阴影低语……在这一瞬间,如同潮水般退去、消散、被隔绝在外。
吴邪的“存在”,闯入了一片……
绝对寂静的、冰冷的、黑暗的、却又无比“空旷”的、空间。
这里,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物质,甚至没有明确的“空间”与“时间”概念。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仿佛能包容一切、又消融一切的、绝对的“静”与“空”。
但在这片绝对的静与空中,吴邪却清晰地“感知”到了——那稳定气息的源头,就在前方。那古老“生机”的脉动,就在脚下。那秩序的“奇点”或“种子”,就在……他的“存在”核心,仿佛与他、与那截残刃、产生了某种更深层次的、不可分割的、融合?
他低下头(如果在这个只有“存在感知”的空间里还有“低头”这个概念的话),“看”向自己的胸口。
那截黑金古刀残刃,依旧插在那里。但残刃本身,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它不再仅仅是冰冷的、断裂的、染血的金属。在它的核心,那与吴邪“存在”紧密纠缠、又与这片绝对静空空间隐隐共鸣的地方,似乎……有一点,极其极其微小、却无比明亮、无比纯粹、散发着冰冷秩序与古老“生机”的、金色的、光芒,正在缓缓地、艰难地、从残刃的最深处,渗透出来,与吴邪的“存在”核心,缓缓地、融合、交织……
而这片绝对静空的、黑暗的空间,似乎也因为这微小金色光芒的出现,而微微地、不易察觉地、荡漾了一下。仿佛平静了亿万载的死水,被投入了一粒拥有生命的、种子。
与此同时,吴邪的“存在”感知,也在这片绝对静空中,在这与金色光芒缓慢融合的过程中,被无限地拉伸、稀释、同化……他感觉自己正在失去“吴邪”这个个体的、最后的、边界与轮廓,仿佛要彻底融入这片静空,化为那金色光芒的一部分,化为这片空间永恒的、寂静的、一部分……
终结?还是……新生?
亦或是,另一种形态的、开始?
就在他的个体存在即将彻底消融的、最后的、朦胧的、刹那——
“哗啦……”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带着湿润水汽与泥土芬芳的、流水声,毫无征兆地,传入了吴邪那即将彻底沉寂的、存在感知的、最深处。
紧接着,是鸟鸣。清脆的,带着鲜活生机的,鸟鸣。
还有……风。微凉的,带着草木清新气息的,风。
以及……光。温暖的,明亮的,带着真实温度的,阳光的触感,落在了他的……眼皮上?
吴邪猛地、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
真实的、剧烈的、撕心裂肺的咳嗽,从喉咙深处爆发,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和冰冷的、带着硫磺与腐朽气息的、残留的寒意,冲口而出!冰冷的空气疯狂灌入他灼痛的气管和肺部,带来一种近乎窒息的、却又无比真实的、剧痛与“活着”的感觉!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刺目的、明亮的、带着温暖温度的阳光,瞬间充斥了他的视野,让他本能地眯起了眼,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视线模糊,光影晃动。
他发现自己正仰面躺着。身下不再是冰冷的、黑色的石台,而是……湿润的、松软的、带着青草和泥土气息的、地面。
头顶,是蔚蓝的、高远的、飘着几缕白云的、天空。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
耳边,是潺潺的流水声,清脆的鸟鸣,还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鼻尖,是清新的、带着水汽与草木芬芳的、空气。虽然依旧残留着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冰冷的、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不和谐气息,但主体,是真实的、鲜活的、属于“人间”的气息。
他……回来了?
从那个冰冷的、黑暗的、充满疯狂与虚无的石台,从那个光怪陆离、混乱亵渎的“门”后景象,从那个绝对静空的、黑暗的空间……回来了?
回到了一片……山林?溪流边?
吴邪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却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一样,每一寸肌肉都酸痛难当,胸口更是传来一阵阵沉闷的、冰冷的、如同被重物碾压过的、钝痛。他低头看去——
胸口,那截黑金古刀残刃,不见了。
只留下一个……小小的、已经不再流血、却呈现出一种奇异暗金色、仿佛金属与血肉融合后留下的、冰冷的、疤痕。疤痕的形状,依稀是那截残刃的轮廓。而疤痕的中心,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极其微弱的、冰冷的、金色的、光晕,正在阳光下,缓缓地、内敛、消散。
他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沾满了干涸的黑色血污、泥泞、以及一些难以形容的、仿佛灰烬般的、暗沉物质。但身体本身,除了极度的虚弱、酸痛和胸口那冰冷的疤痕,似乎……并没有致命的伤口?
胖子呢?小哥呢?
吴邪猛地扭头,向两侧看去。
左侧,空无一人。只有湿润的泥土和几丛青草。
右侧,同样空无一人。只有一块被溪水冲刷得光滑的、布满青苔的石头。
没有张起灵沉默的黑色身影。没有胖子模糊抱怨的轮廓。没有“镇魂灯”。没有冰冷的连接与支撑。
只有他一个人,躺在这陌生的、溪流边的、林间空地上,沐浴着温暖的阳光,听着潺潺的水声和鸟鸣。
仿佛之前经历的一切——黑暗的石台、洞开的墟门、疯狂的景象、绝对静空的空间、冰冷的连接、最后的撞击与穿透——都只是一场漫长、痛苦、荒诞到极致的、噩梦。
但胸口那冰冷的、暗金色的疤痕,体内那残存的、深入骨髓的虚弱与寒意,以及灵魂深处那依旧清晰无比的、对那片疯狂景象与绝对静空的、冰冷“记忆”,都在无声地、残酷地告诉他——
那不是梦。
他真的,去过“门”后。真的,触及了那片终极的混乱与寂静。真的,以某种方式……回来了。
而胖子和小哥……
吴邪的目光,缓缓扫过空无一人的两侧,最后,落在了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上。
左手手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冰冷、稳定、仿佛被紧紧握过的、触感的余温。
右肩,也仿佛还能感觉到,那只厚实的、混不吝的、重重拍下的、手掌的力度。
他们……在哪里?
是留在了那片石台?是消散在了“门”后的混乱中?还是……以另一种方式,也“回来”了,只是不在他身边?
亦或是,他们从未真正“离开”过,只是以某种他此刻无法理解、无法感知的方式,与他胸口的疤痕、与他“回来”这件事本身,紧密地、冰冷地、联系在了一起?
风吹过林间,树叶沙沙作响,阳光温暖明媚。
吴邪躺在溪边的草地上,望着头顶蔚蓝的天空,听着耳边的水声与鸟鸣,感受着身下泥土的湿润与松软,胸口疤痕传来冰冷的、细微的、存在感。
活着。
以一种全新的、带着冰冷疤痕与未知联系的、虚弱而困惑的、状态,活着。
回到了……“人间”。
但“人间”,似乎也因为他这番“门”后的经历,而变得……有些不同了。
他能感觉到,空气中,那丝极淡的、却无比清晰的、冰冷的、不和谐的气息,如同水面的油渍,顽固地存在着,提醒着他,有些东西,已经被改变,被“带回”,或者……被“唤醒”。
新的篇章,或许,在他睁开眼、回到这片阳光下的溪流边的、那一刻,就已经,悄然揭开。
而新的挑战……
吴邪缓缓抬起手,挡在眼前,透过指缝,望着那刺目而温暖的阳光,嘴角扯出一个极其艰难、苦涩、却终究是“活人”才会有的、微弱的、近乎自嘲的弧度。
或许,从他胸口这个冰冷的、暗金色的疤痕开始,从他体内这残存的、不属于“人间”的寒意开始,从他能“感知”到空气中那丝不和谐气息开始……
挑战,从未离开。
只是,换了一种形式。
而他,也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吴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