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井仁醒来时,身旁的被褥,已经是一片冰凉。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走出房间,客厅的餐桌上,整齐地摆放着还冒着热气的早餐——一个煎得恰到好处的荷包蛋,两片烤得微焦的吐司,还有一杯温热的牛奶。
真树已经出门了。
井仁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心中,已然了然。
(应该是去父母的店里了吧。)
自从战争的阴云,彻底笼罩了整个木叶,这种无言的默契,便在两人之间,悄然形成。
他们都心照不宣地明白,作为村子里已经能够独当一面的中忍,那张将他们派往战场的调令,随时都有可能下达。
未来,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性。
所以,真树开始将更多的时间,用来陪伴自己的父母。哪怕只是在店里帮帮忙,或者,只是静静地,听他们絮叨一些家常。
井仁吃完早餐,将餐具清洗干净。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投入到修行之中,而是决定,今天也给自己放个假,在村子里,随便走走。
他先是来到了那家熟悉的花店。
“婶婶,我来看你了。”
“是井仁啊。”惠雅看到他,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快进来坐。”
井仁陪着惠雅,聊了一会儿天,又帮她给几盆新到的花草,浇了浇水。从惠雅那偶尔望向远方的、带着一丝忧虑的眼神中,井仁知道,她也同样,在思念着那个远在战场的男人。
离开了花店,井仁的脚步,不自觉地,便走到了村子的训练场。
“喝——!”
“哈——!”
充满了力量与汗水的呐喊声,远远地,便传了过来。
训练场上,迈特凯正赤裸着上身,进行着堪称自虐般的高强度体能训练。他的每一次出拳,每一次踢腿,都带着呼啸的劲风,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井仁能清晰地感觉到,凯的气势,与之前,已经完全不同了。
在他的身上,则多了一份经历过生死绝境之后,沉淀下来的、令人心悸的锐气!
那一次与忍刀七人众的遭遇,以及父亲迈特戴那不惜燃烧生命也要守护同伴的背影,已经在他那年轻的心中,刻下了永不磨灭的烙印。
凯想着,下次,就轮到自己来保护父亲了。
……
夜幕,缓缓降临。
井仁来到了笠井夫妇那家总是飘散着诱人香气的餐馆。
“井仁来了啊!快进来坐!”
笠井夫妇热情地,将他迎了进去。
店里的生意,还算不错。但相比于和平时期那座无虚席的景象,如今,却显得稍微有些冷清。客人们的交谈声,也压低了许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战争时期特有的、压抑的气氛。
真树正穿着围裙,在店里忙碌着,看到井仁,她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便又转身,去为客人端上热腾腾的饭菜。
井仁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点了一份番茄炒蛋盖饭,然后,便静静地,看着店里这充满了烟火气的一幕。
他一直,待到了餐馆打烊。
当最后一位客人离开后,笠井夫妇拉下店门,一家人,连同井仁,围坐在了一张小小的餐桌旁。
“唉,真没想到,这和平的日子,竟然这么短暂。”笠井点燃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中,充满了感慨与无奈。
“是啊。”葵砂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絮絮叨叨地说道,“这该死的战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真树啊,你现在也是中忍了,以后,肯定也要上战场的吧?”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为人父母的、无法掩饰的担忧。
“在外面,一定要小心啊。千万别逞强,打不过就跑,知道吗?别受伤了,要是缺钱了,就跟家里说……”
真树静静地听着母亲的叮嘱,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清冷的眼眸里,泛起了一层淡淡的水雾。她的眼睛,有些微微发红,但她却倔强地,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井仁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也涌起了一股莫名的酸涩。
他想开口,安慰一下这两位为女儿担惊受怕的父母。
他下意识地,就想说出那句最经典的台词:“叔叔阿姨,你们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真树的。”
然而,话到了嘴边,他却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保护好真树?)
井仁在心中,自嘲地笑了笑。
(以我们小队的战术,很多时候,反而是真树在后面,保护我吧?)
不过,他随即,又转念一想。
(不对。我在最前面,用最快的速度,去冲散敌人的阵型,去吸引最猛烈的炮火。这本身,不就是对身后同伴,最大程度的保护吗?)
想到这里,井仁的心中,豁然开朗。
他抬起头,看着笠井夫妇那充满了担忧的眼睛,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沉稳而又可靠的语气,缓缓地说道:
“叔叔,阿姨,你们放心。”
“在战场上,我们会互相照应的。”
“而且,真树的实力,你们也清楚,她现在已经非常强了。在我们的队伍里,她主要负责后方的支援与控制,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冲在最前面的,危险性,相对来说,也要小很多。”
听完井仁这番话,笠井夫妇心中的那份担忧,似乎也减轻了不少。
……
夜色,深沉。
井仁与真树,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不同于以往那轻松愉快的氛围,今晚的路上,两人,都显得有些沉默。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压抑的低落。
井仁能感觉到,身旁的真树,情绪,并不高。父母的担忧,终究还是像一块小小的石头,压在了她的心上。
他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她,但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任何苍白的语言,在战争这台冰冷的绞肉机面前,都显得那么的无力。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地,陪在她的身边。
井仁抬起头,看着天边那轮被乌云遮蔽了半边的、残缺的月亮,心中,一个念头,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与坚定。
(还不够……要变得更强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