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夫人捂着手背的血洞,哪里还敢再动。
她怨恨地看着乔伊,被裴二爷扶到了一边。
乔伊顾不上理会她的想法,全部心神都在裴烬身上。
“怎么突然吐血了?”
“赵大夫不是说,病情控制得不错么?”
裴烬被她搀扶到一旁的床上躺下,抬手划了一个圈,又在唇边指了一下。
乔伊顿时明白了。
“对了,你今日是不是还没喝药?”
往常这个时间,赵太医应该送药来着。
她视线向外看去。
刚巧听到牢房外传来争吵声。
赵太医带着药童赶来,正在与阻拦的锦衣卫对峙。
似乎锦衣卫说了什么,让赵太医十分不满,语调拔高了几分。
“老夫不管什么罪犯,只知道裴将军是我的患者,我作为医者,决不能让他在我手中出事!”
“江王爷是要审问犯人,不是审问尸体。”
“若是裴将军出了事,江王爷可能无事,你们这些看守的人,也能逃脱罪责不成?”
这话倒是戳中了锦衣卫的担心。
为首的男子别开脸,给了旁边的侍卫一个眼色。
“去禀报江王爷。”
话是这么说,却没有再阻止赵太医进来送药。
药碗从栅栏空隙送进去。
赵太医十分细心,汤药刚好放得温热不烫。
乔伊端起药碗,抬手就给裴烬灌了进去。
待到江王爷赶到,裴烬已经喝完汤药。
江王爷气得甩动衣袖,狠狠瞪了看守的侍卫一眼。
“废物。”
“要你们有何用?”
“你们当这天牢是什么地方,任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这火气明显是另有所指。
只是赵太医是陛下的亲信,往日里比江王爷见到圣上的机会,都要多上不少。
江王爷就算生气,也不敢对他明着发火。
赵太医斜睨了他一眼。
“江王爷为圣上办案,老夫自然不敢胡乱插手。”
“只是如今案情不明,裴将军若是不清不楚死在这里,反倒是让人觉得这里面有什么猫腻了。”
赵太医的话堵得江王爷脸色不好。
他冷眼扫向裴烬。
裴烬半靠在床头上,虽然已经服了汤药,脸色依旧不好看。
那模样,看起来奄奄一息,像是离死不远了。
江王爷眼底漾起一丝笑纹。
死了好啊。
人死了,说了什么,还不是由他摆弄。
到时候,裴怀拙的事,说不准反而有了生机。
若是操控得当,得个“肃奸弭患之功”,也不是不可能。
他心里顿时有了计较。
“正是因为情况不明,本王才要更加谨慎,不能让裴烬随便与外界接触,以免与人串供。”
“赵太医在太医院时,最懂得明哲保身,怎么到了边关,反而鲁莽了起来。”
他冷冷一挥手,竟然不顾会得罪赵太医的风险,让人强硬的把人“请”了出去。
乔伊一直蹙眉看着这边。
心里大概有了猜测。
“你想让裴烬死。”
这句话不是疑问,是确定。
乔伊脸色冷得骇人。
江王爷下意识指尖一颤,反驳道:“胡说。”
乔伊却不信。
她冷笑一声,“那明日裴烬的药,可以按时送进来么?”
江王爷笑而不语。
这明显是拒绝的意思。
乔伊早有预料,她站起身,向着角落的方向走去。
袖口随着走动,露出里面泛着寒光的匕首。
江王爷一惊,“你要做什么?”
“你要做什么?”
江王爷父女同时出声。
江夫人抱着受伤的手,惊恐的向着裴二爷身后躲去。
裴二爷脊背绷紧。
“你别挤我啊!”
他也怕啊!
谁知道乔伊这个疯女人又要做什么啊。
“岳父救命啊!”
裴二爷着急地向着门外求救。
江王爷自然担心自家女儿,正催促守门的侍卫开门。
但不知侍卫是不是手麻了,那钥匙就是捅不进孔洞内,把江王爷气得不轻。
眼睁睁看着乔伊攥住江夫人的衣领。
她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竟然真的把人拽了起来。
“乔伊,你要做什么?”
江夫人嗓音发颤,惊恐地向后仰着脖子。
生怕乔伊一个手抖,就把她的血管割破了。
乔伊匕首顺着江夫人的脖颈下滑。
尖锐的刀锋在江夫人上好的锦缎衣裙上划出响声。
缓缓停在江夫人肩胛骨的位置。
狠狠用力。
噗嗤——
血肉被穿透的声响十分清晰。
江夫人凄厉的惨叫出声,从没觉得这么疼过,一把年纪的人,没有疼死,却险些被吓死了。
“爹,救我啊!”
“她就是个疯子!乔伊就是个疯子!”
江夫人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牢房的大门总算被打开。
江王爷冲到女儿身边,心疼得够呛。
只是乔伊的刀还没有拔出来,江王爷不敢擅动。
“乔伊,你到底要干什么?”
江王爷要被气疯了。
乔伊一把拽出匕首,悠哉地看向他。
“看不出来么?”
“什么?”江王爷有点懵。
乔伊歪头一笑,“无聊啊。”
匕首在她指尖旋转一圈,百无聊赖的模样,像是一不顺心,就会随时再给人一刀。
好在,她像是嫌弃血腥味,向后退开两步。
江王爷总算能扶住江夫人。
“芸儿,你怎么样了?”
江夫人半边肩膀都被血染红,江王爷吓得脸都白了。
“爹,我疼……”
短短几个时辰,江夫人受了这辈子最大的罪。
一旁的裴二爷急忙提醒他,“岳父,快叫大夫啊。”
江王爷如梦初醒。
“对对对,芸儿别怕,爹这就给你找大夫。”
他着急忙慌地正要吩咐人。
一转眼,却看到乔伊笑盈盈的眼神。
那模样,怪好看的。
但是江王爷怎么看,都觉得那笑容看得人心底发凉。
“这大夫怕是不能来了。”乔伊的话一出口,就对上江夫人那看禽兽一般的眼神。
“乔伊,我是掀你祖坟了么?你要这么折磨我!”江夫人气得嗓音沙哑,挺大年纪的老妇人,硬生生被气得崩溃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