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伊赶到军营时,里面一片混乱。
军营里面,一大片士兵,虚弱地倒在地上。
有一些严重者,嘴唇隐约泛着青紫,看起来气息奄奄。
乔伊从马车上跳下来。
“去把城中空闲的大夫都请过来。”
“乔家商队带来的药材全部拉过来备用。”
“是。”孙嬷嬷和于叔赶回城中。
乔伊走到大门,刚要叫人通传,就见张老头背着药箱,从伙房走出来。
看到乔伊在门口,瘸着腿快走几步,招呼她,“站着干嘛,进来吧!”
乔伊快跑几步,把他身上的药箱拿过来。
低声道:“翟知聿是不是在粮食中下毒了?”
张老头愣了一下,“你倒是猜得准。”
“不是猜的。”乔伊摇头,“成大人查出来,翟知聿是祭月派来的奸细。”
“这次,他借着散心的名号,亲自押送粮草,就是为了暗中动手脚。”
张老头明白了。
“本来老夫还奇怪,翟知聿一个三品尚书,不好好在京都享福,为什么亲自来边关押送粮草,如今倒是明白了。”
这翟知聿,怕是早就存了祸心。
洪城与锦城皆为抵御祭月和大燕的要冲。
无论这粮草最终送到何处。
于大雍,都是断臂之痛。
乔伊轻哼一声,觉得翟知聿这招挺贱的。
“查出来下的是什么毒了么?”
张老头叹息一声,“这毒应该出自祭月宫廷秘方,服用后,会让人浑身无力,快速衰败下来。”
“主药引倒是容易分辨,奈何辅药却十分复杂,其中几味药材气味十分相似,效果却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稍有不慎,会更快地夺取人命。老夫实在不敢轻易判断,只能暂时熬制些抑制药效的汤药。”
“等将军审判那叛贼,问出解药配方,才能动手配药。”
乔伊蹙眉,“这倒是棘手了。”
这翟知聿还真是阴损。
“裴烬没事么?”
张老头摇头,“将军去剿匪,还顺便捉拿了那狗县令,与左钏回来得晚。当时大家已经毒发,没有用膳。”
乔伊轻舒一口气。
“还好。”
若是连一军主帅都中招,才是彻底坏事了。
说话间,两人走到一个营帐前。
右羽双腿岔开,背靠着营帐,喘着粗气,疼得腿抽筋。
张老头急忙上前,探上右羽的脉搏,“症状又加重了。”
“这家伙贪嘴,吃得最多,比旁人症状都要重,再拿不到解药,就麻烦了。”
他话说得含糊,乔伊却从他严肃的脸色中,看出了端倪。
右羽的小命快要保不住了。
“也不知道裴烬审问得怎么样了。”
话一出口,屋内传来声响。
“想要见乔伊,你做梦。”
裴烬声音含着薄怒。
翟知聿虚弱的声音随之传来,“若是见不到乔伊,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继续上刑。”
鞭子抽打的声音,声声到肉。
翟知聿却一言不发。
左钏停下动作,“将军,不能再打了,这老头怕是要撑不住了。”
裴烬斜倚在椅子上,眸色如墨,“既然不愿意说,留着他也没用了。”
话音落下,乔伊敲响房门。
“我来问吧。”
裴烬眼角眉梢的寒芒散去。
快步起身,打开房门。
“这里血腥味重,你先去旁边等我。”
乔伊没说话,视线越过裴烬,看向睁开眼的翟知聿。
迈步走了过去。
“解药。”
她言简意赅。
翟知聿眼中闪过一丝亮色,扯动干裂的唇角,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乔伊,你来了。”
“别说废话。”乔伊不耐烦。
翟知聿眼神死死盯在乔伊身上,像是要把她印入心底。
“你就不问我为什么要叛国么?”
乔伊才懒得关心他,“都跟你说了别说废话。”
一旁的左钏见状,小心移动到乔伊身后。
“乔小姐,这个还是挺重要的。”
“刚才我们把鞭子都打劈叉了,翟知聿就是不说。”
“好吧。”乔伊有些不耐。
敷衍地问了一句,“你为什么做叛徒,是因为你本身就是个坏胚么?”
左钏一噎:???
不是这么问的!
裴烬却露出笑意,“还是伊伊你慧眼如炬。”
左钏彻底没招了。
算了,随便吧。
爱咋问咋问吧。
偏偏,翟知聿早已习惯了乔伊的阴阳怪气。
“因为我是祭月的郡王。”
“祭月的摄政王,是我的异母兄长。”
乔伊瞟了他一眼。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个消息的?”
当初翟知聿入赘之前,乔家仔细查探过他的身世,就是个穷到卖祖宅的穷秀才。
乔家的暗线,暗中观察翟知聿好几年。
他想要伪装身份,也不可能一点苗头不露。
翟知聿抬起眼,“在入赘乔家五年后。”
乔伊笑了,“看来你的摄政王兄长,看中的不是你,而是我乔家。”
不然干嘛早不相认。
偏偏在翟知聿攀上乔家后才暗中联系。
“你也是个蠢货。”
“好好的三品大员不做,偏要做祭月的狗。”
乔伊毫不客气地嘲讽。
翟知聿脸色阴沉。
“就算我官至三品尚书又如何?”
“这么多年,我兢兢业业,又有谁真的看得起我。”
“满朝文武,皆说我是靠着乔家,摇尾乞怜得来的前程,与卖身求荣的小倌,也没什么区别。”
他满心不甘,嗓音中带着压抑的委屈。
乔伊却觉得他有病。
“当初你答应入赘,不就是看中乔家的权势么,现在又在委屈什么?”
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不是为了乔家的权势。”翟知聿神情阴鸷。
眼神从乔伊依旧娇美动人的脸上划过。
重复道:“从来不是。”
裴烬神色一凛,伸手环住乔伊的腰身,把人拽入怀中。
果然,翟知聿神色阴沉下来。
裴烬冷笑一声。
“再看,把你眼珠子挖掉。”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翟知聿长得丑,想得倒是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