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伊愣了一下，“我是……好人？”
她唇角翘起一个微小的弧度，扬起下颌。
“恭喜你，看到了我的本质。”
她毫不客气地接受了夸奖。
凌肖有点听不下去了。
他从枣红马旁边探出头。
“谢小姐是不是被吓坏了？病得有点重啊。”
连脑子都烧糊涂了。
乔伊下意识伸出手，覆在谢苡柠的额头上。
奇怪道：“没发烧啊。”
谢苡柠眼睛亮了，小声道：“你在关心我么？”
乔伊果然是个好人。
她却更加羞愧了。
谢苡柠低垂着头，指尖捏着乔伊的衣袖，不愿撒开。
在乔伊询问的目光中，小声开口。
“乔伊，抱歉。”
“嗯？”乔伊看了她一眼，“怎么突然道歉。”
谢苡柠眼底噙着泪水，“之前我因为私心，想要下药害你。”
“后来，刘嬷嬷在买来的食物中，放了相克的药材，我也没有告诉你。”
“我这般不堪，整个人都烂透了，却牵连你涉险相救。”
“我真是坏透了……”她嗓音带着哭腔，抽抽搭搭。
十几岁的小姑娘，没了往日的故作稳重，哭得梨花带雨，莫名让人心软几分。
那眼底浓重的黑青，绝不是一日就能形成。
想必害人后，谢苡柠被内疚折磨，都没睡过什么好觉。
两人离得近，谢苡柠的眼泪，大颗落在她的织锦描金袖口上，打出小巧的水晕。
乔伊心疼的抽了抽胳膊，“都过去了。”
谢苡柠却没撒手。
她抬起泪眼，有些激动，“你原谅我了？”
乔伊动了动唇，还是没忍住说真话的冲动。
“主要是你太蠢了。”
“你的手段，对我造不成伤害。”
反而把她自己害得很惨。
她伸手在谢苡柠脑袋上拍了拍，有些怜爱，“我从不跟傻子生气。”
一旁的凌肖又忍不住捂脸了。
小姐嘴巴这么毒。
到底怎么活到这么大的啊。
他已经预感到，谢小姐一定会羞愤、恼怒，暗中记仇。
却见谢苡柠乖巧地点头。
“我确实蠢笨。”
“伊伊，你教训得对，我都听你的。”
乔伊突然有些头大。
“谢苡柠，我还是更欣赏你，鼻孔朝天的样子。”
她手腕用力，总算把被攥出褶皱的衣袖，从谢苡柠手中拽了出来。
乔伊转头向着哀嚎的匪徒走过去。
迈出两步后，还是没忍住。
她转过头，“谢苡柠，以你的脑子，日后还是莫要害人了。”
“好。”
谢苡柠眼泪止住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乔伊。
好像乔伊说什么，她都会当作圣旨奉行。
乔伊立马回过头。
她加快脚步，走到被切断舌头的三角眼面前。
“说吧。”
三角眼凶狠地瞪着她，口中发出含糊的呜咽声。
乔伊嫌恶地蹙眉，“差点忘了，你说不了了。”
她掀起眼皮，轻飘飘开口。
“处理了吧。”
凌肖立马跑过来。
把人拖到一边，手起刀落。
噗嗤——
长剑穿过三角眼胸口。
鲜血的喷溅声，听得人脊背发寒。
剩下几个熊彪的手下，吓得连连往后缩。
乔伊的脚步，又挪到一个刀疤脸面前，垂下眼睑。
“你来说。”
刀疤脸额上青筋暴起，“臭婆娘！你凭什么杀我兄弟？”
他喷溅出来的口水，险些沾到乔伊身上。
乔伊冷下脸。
“不说算了，一起杀了。”
刀疤脸简直惊呆了。
他被凌肖押到一旁时，还在抻着脖子咒骂。
“娘皮的个毒妇，你都没说问啥呢……额……”
尖锐的叫骂声戛然而止。
刀疤脸怒目圆睁，脸上残留着愤怒不甘。
毒妇，你还没问我啊……
让我说什么……
他死不瞑目。
凌肖“哎呀”一声，有些不好意思。
“小姐，刀太快了。”
乔伊眼睛都没眨，“死就死了，下辈子他就知道，应该好好说话了。”
她晃悠着脚步，走到最后两个土匪面前。
被称作瘦猴的山匪，吓得浑身发抖。
不等乔伊开口，额头用力磕在地面，慌乱的求饶。
“别杀我，我说！我都说！”
乔伊眼底漾起一丝极浅的笑意。
直接问道：“熊彪的银票是哪里来的，与他交易的人是谁？”
瘦猴儿正是熊彪的左膀右臂。
这件事他还真知道。
他屁滚尿流地爬到熊彪的尸体前，从熊彪怀中，拿出那张银票，还有一个小巧的印鉴。
双手捧着递给乔伊。
“那个交代任务的人我没有见到，但是我在门外听到，这印鉴就是那人给熊彪的信物。”
“他答应熊彪，要毁了谢家姑娘，还要趁机彻底控制住胡儿寨。”
“待到时机成熟，会有人拿着另一半的印鉴，来告诉他该怎么做。”
乔伊眼神扫过他手中的印章，微微扬起下颌。
凌肖立马上前，接过瘦猴手中的东西，仔细查探。
“小姐，这是一个子母印。”
“银票是总钱庄的汇票，可以在各地钱庄，随意兑换。”
乔伊瞟了眼上面的编号，“去查。”
“是。”
瘦猴儿交代完事情，长舒了一口气。
却看见乔伊并没有离开。
他紧张地抬起头，乔伊的目光落在他身侧。
瘦猴儿立马开口，“他是熊彪的亲弟弟熊峰！”
“之前抢劫路人时，就是他负责杀掉男人，抓回女子。”
乔伊眼神冷了一下。
她挥挥手，“这个也没用了，杀了吧。”
熊峰连哀嚎声都没发出来，就被凌肖一刀毙命。
之前跟随熊彪过来的山匪，死得就剩瘦猴儿一个。
瘦猴儿心惊肉跳。
见乔伊转过身就要离开。
脸上忍不住漾起得意的笑容。
在心里暗赞自己机灵，在这妖女手中保住了性命。
却见乔伊冷不丁转头，问了一句。
“对了，那些客商拿钱保命的话，你们会放他们离开么？”
“当然不会。”瘦猴儿下意识答道：“斩草不除根，那不是给自己留隐患么。”
话一出口，他猛然意识到不对。
乔伊抬起手。
干脆利落，“杀了。”
瘦猴儿要被气疯了，扯着嗓子喊，“我都告诉你了，你为什么还要杀我？”
乔伊奇怪，“不是你提醒我，要斩草除根么。”
瘦猴儿气得脸都红了。
他灵活躲开凌肖的长剑，着急地嚷嚷道：“就算是官府办案，主动交代的人，也能减免刑罚。”
“你怎么比官府下手还狠！”
乔伊觉得他莫名其妙。
“我现在是土匪头子，你跟我讲律法？”
瘦猴儿气哭了，“你比土匪还不讲道理！”
他惊恐地怒骂声，结束在凌肖的剑下。
乔伊收回视线，“有病。”
“他娘难道没告诉过他，漂亮女人不需要讲道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