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伊这人,权势地位,从来都不缺。
更没法打动她。
唯独一个很明显的喜好,就是——好、美、色。
从前,他还可以靠这张脸,争上一争。
现在——
“呵……”
裴烬自嘲的扬起唇角。
那个没良心的。
看到他苍老的样子,估计会头也不回,拔腿就跑。
裴烬侧着头,刀削般的脸颊绷得有些紧,原本明亮的眸子像是蒙了一层雾气,黯淡无光。
接下来两日,张老头想了很多办法,想要帮裴烬暂时恢复视力。
却直至裴烬带兵出发,依旧没有想到办法。
张老头满脸颓败,担心地看向马上的裴烬,“你真的非去不可?就不能换个人去么?”
裴烬手掌轻抚着马背,淡定道:“只有他们看到我的人,才会沉不住气,引出暗中埋伏的人。”
“你放心吧,烈风是匹好马,它就是我的眼睛。”
似乎听懂了裴烬的夸奖,烈风发出一声短促的低鸣,十分通人性。
裴烬笑意更浓。
与右羽等人摆摆手,率先一步,带着百人小队离开。
众人都轻装上阵,裴烬耳边,除了马蹄声,几乎只有兵甲不时的碰撞声。
一刻钟后,裴烬勒住马,微侧过头,眼睑虚虚垂落。
笃定地吐出两个字,“左钏。”
旁边骑马的人影猛地一僵。
一道不属于左钏的声音,在裴烬耳边响起。
“将军认错人了,属下不是左将军。”
裴烬垂眼,语气不由沉了几分,“左钏,是你自己滚出来,还是让我把你找出来。”
他本就是习武之人,目不能视之后,其他感官似乎更加敏锐。
两人一同长大,对方的脚步频率,呼吸节奏,简直不能更熟悉。
左钏见瞒不过去,笑着上前几步。
“果然瞒不住将军。”
“属下之前受了伤,就算留在军中也无大用,还不如陪着将军一同,没准还能立个军功,回去后升官加职。”
他这显然是玩笑话。
以左钏的本事,若是想独当一面,谋个县尉的差事,绝对没问题。
只是他舍不得离开裴烬这些兄弟。
也对当官没有野心。
才一直留下了。
裴烬知晓劝他也没用,抿紧唇,举起右拳。
右羽笑着与他碰拳。
“将军,咱们一起。”
一行人再次出发,与公仪锦书等人会合。
“将军,地上碎石太多,属下带你走。”
左钏横着剑鞘,递到裴烬面前。
裴烬点头,顺势握住。
两刻钟后,左钏的脚步顿住。
“到了。”
“将军,现在只剩一拳的厚度,就能凿穿山壁了,要现在动手么?”公仪锦书恭敬地问道,没有因为裴烬失明一事,表现出惊异。
裴烬上前一步。
手指弯曲,在墙壁上敲了敲。
空洞的声响传来,裴烬收回手。
“若是要凿开一个百人通行的出口,还需要多久?”
这个公仪锦书早就算好了,“半个时辰。”
“子时动手。”
那个时候,祭月的将士应该已经睡了。
巡逻守夜的人,是最疲惫的时候。
是潜入的最好时机。
“遵命。”
公仪锦书嘱咐下去,便带着裴烬几人,去旁边搭好的帐篷休息。
火光照在裴烬脸上有些温热。
公仪锦书坐在对面,有些欲言又止。
裴烬感受到他的视线,头也没抬,“你有什么话要说?”
“山壁凿穿后,你们的人就可以撤下去了。”
他知道公仪锦书对寨子中人的在乎,还以为他是在担心安全问题,想要带人离开。
公仪锦书一愣,急忙打断他。
“不是的,将军,我们并不是贪生怕死之人。”
“我是想问,今日偷袭,我们胡儿寨的人,可以一同前往么?”
这倒是让裴烬有些惊讶了。
“你们要一起?”
“此行九死一生,就算是本将军,也没把握全身而退,你们确定要冒险么?”
公仪锦书苦笑一声。
“属下清楚。”
但是他们没有别的办法。
他视线看向大壮等人,不由想到当初在军营中的日子。
那些怀疑,隐约地排斥,像是刀尖一样,深深扎在他们身上。
既源于他们的血脉。
也因为他们是外人。
公仪锦书深吸一口气,说出与胡儿寨等人商量的结果。
“将军,我们已经把寨中的老幼妥善安置好,剩下的青壮年大多擅武,绝不会拖你们的后腿。”
“我们想向大家证明,就算长相不同,血脉不纯,我们依旧把自己当做大雍人。”
“希望将军给我等一个机会!”
裴烬眉眼微动,“你们不需要如此,你们能在祭月的眼皮在地下,悄悄修出密道,已经是大功一件。”
“就算是此时撤退,也绝不会有人说你们半句不是。”
说起这个,公仪锦书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这哪里是属下的功劳,都是乔姑娘安排好的。”
从路线到图纸,再到敲击的点位,都是乔伊准备好的。
听到公仪锦书提到乔伊,裴烬明显怔忪了下。
“乔伊对你们倒是用心。”
他语气清淡,公仪锦书却觉得有些奇怪。
好像有点……酸?
他正要细想,左钏已经笑着站起身。
“将军,不如就答应少寨主吧。”
“咱们这次临时抽调出的人手确实不多,正缺一些熟悉地形,善于奔袭的人。”
裴烬收回思绪,“嗯。”
这便是答应下来了。
公仪锦书不由心里一松。
左钏拍了下他的肩膀,笑意亲近,“好小子,你这兄弟,我认下了。”
“这次若是能活着回去,谁再拿你们的身份说事,我第一个不同意。”
“多谢左将军。”公仪锦书笑着应下,招手叫过来大壮等人,“你们都过来,让诸位兄弟眼熟一下,以免到时候误伤。”
这倒不是玩笑话。
大壮身上都有些异族血脉,好多人,长得很有祭月人的特征。
到时候若是杀昏了头,还真没准会被误伤。
众人围坐在一起。
左钏带着胡儿寨的人,在锦城士兵间穿梭。
有人牵线搭桥,大家很快熟络起来。
等到出发之时,不少人已经开始称兄道弟。
“砸!”
随着裴烬一声令下,最后一层墙壁被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