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僧失忆了，自然会有些变化。”小和尚轻声道。
“也对。”乔伊点头，“我只是觉得，若是在你失忆前，无论如何也不会问出这样的话。”
“为什么？”小和尚困惑的抬眼，“小僧说的有什么不对么？”
乔伊摇头，“不能说是不对吧，只是不符合你原来的性格。”
小和尚这个人，天真、善良、怜贫惜弱、又固执的让人头疼。
在他心里，是没有太多阶级观念的。
不管是赶车的老头，还是江王爷这样的勋贵，在小和尚眼中，都只有善恶的差别。
所以在小和尚突然这么问时，乔伊才会感觉到诧异。
只是想到小和尚现在的记忆就是一张白纸，之前所培养的观念和见解，自然也会变得模糊。
她也不好对其太过严苛，让小和尚伤心。
只能随口解释两句。
“其实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是觉得旁人投递来的善意，应该受到回馈罢了。”
“你以前也是如此。”
小和尚垂下眸子点头，“小僧明白了。”
去枣花村还是有些距离的，马车摇摇晃晃，乔伊昨日又没睡好，难免有些困顿。
不知不觉间，眼皮困倦得耷拉下来。
身子一晃，倒在小和尚肩头。
正打算迷糊一会的时候，听到小和尚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乔姑娘的那个古籍是在哪里得来的？”
“乔姑娘是因为那古籍的缘故，才能在这个年纪，还能绵延子嗣吗？”
乔伊脑中的困意散了不少，缓缓掀开眼皮，侧眸看向他。
“想知道？”
“嗯。”小和尚点头。
乔伊把头搭在小和尚肩膀上，轻声道，“你再靠过来点。”
小和尚犹疑了一下，附耳过来。
乔伊温热的呼吸打在小和尚耳畔，嗓音又轻又缓。
“什么古籍，不过是辅助罢了。”
“我之所以能在五十多岁生下双生子，不过是……天、赋、异、禀。”
她掺杂笑意的尾音上挑，明显是在逗弄人。
话一说完，就直起身子，坐到了小和尚对面的位置，撩开帘子向外看去。
“好像快到了。”
她明显是不想继续聊了。
小和尚自然也看得出来，并没有再问。
乔伊笑呵呵看了他一眼。
这所谓的古籍，当然是出自系统那里。
只是却不是系统直接给的。
而是她闲来无事的时候，随口骗来的。
乔伊早就发现，这个系统就是个生娃脑，只要是关于怀孕生子的信息，它说起来就滔滔不绝。
不经意间，就透露出不少有用的信息。
像是那些“排-卵期”、“精-子质量”之类的，就是系统自己显摆的。
乔伊之前无事时喜欢练字，顺手便把那些东西整理下来。
却没想到，还真有用上的时候。
系统的秘密实在太过逆天，别管是小和尚还是裴烬，就算是她亲爹，乔伊也不打算透露。
事以密成，语以泄败。
活到这个年纪，乔伊最清楚什么事能说，什么事应该带到棺材里。
所以就算她能感觉到，小和尚对那“古籍”的来历很有兴趣，也没有尽数吐露的打算。
但小和尚毕竟是自己人，乔伊倒是也不吝啬。
“你要是好奇的话，回头我也给你一本。”
她随手写了不少，要是小和尚想看，给他就是。
小和尚的眼睛微不可察地亮了，“好。”
“你倒是不客气。”乔伊笑着打趣他。
小和尚眉眼向下弯起，“我与乔姑娘是夫妻，太过客气，反而见外了。”
“小僧虽然失忆，却也听闻过一些道理，不管是在民间还是在一些神仙故事中，夫妻之间都是最亲密的存在。”
“世人常说夫妻一体，既然是伴侣，就该亲密无间，不该存在任何误会和隐瞒。”
“乔姑娘说对吗？”
他生得眉眼如画，宛若不经世事的少年，安静地坐在那里，端是一副纯良的模样。
看人的时候带着三分笑意，语调温和熨帖，不像是在反问，反而像是在说誓言一般动人。
乔伊唇角弯起，“你说得没错。”
“所以你一定要记得，不能对我说谎，也不能隐藏秘密，知道么？”
小和尚怔了一下，笑道：“自然。”
说罢，眨眼看向乔伊，像是在等着乔伊的回应。
乔伊懒洋洋靠向身后的车壁，眼角轻轻一弯，漾起一层轻快的笑意。
“我就不用了。”
“我这么大年纪，若是没有点秘密，岂不是白活了。”
她说得理直气壮，没有半点心虚。
小和尚的眼睛都睁大了。
他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看着乔伊的神情似是纠结极了。
乔伊被他的神情逗笑了。
“你是不是想说，我这样不公平？”
小和尚抿唇没说话，意思很明显。
乔伊艳丽的眼尾上扬，双手轻轻环起，理所当然的开口：
“我又不是什么好人，哪来那么多公平给别人。”
“你可是个好和尚，不要学我哦。”
她到底是没忍住，伸手在小和尚头上摸了一把。
小和尚的头顶滑溜溜的，一点也不扎手，乔伊忍不住又摩挲两下。
“你这次的头发谁给你剃的，手艺不错啊。”
小和尚伸手抓住乔伊的手，随口道：“是外面的剃头师父。”
“你总算愿意花钱去剃头发了。”乔伊忍俊不禁。
她不由想到小和尚之前那血乎乎的脑袋，低头解下身上的锦袋，系到小和尚腰上。
“以后你就是半个乔家人，做我乔家的人，旁的不敢说，银钱上不用节省。”
“我这次出门急，只带了几千两的银票和一些碎银，你先拿着花。”
“等回了京都，账房会按月给你发月例，你不会缺钱花的。”
小和尚安静看着乔伊的动作。
在乔伊退开时，修长白皙的手指，缓慢握住腰间的锦袋。
“真好……”
“什么？”乔伊回头看了眼外面，没有听清。
小和尚唇角牵起清浅的笑意，那清冷不似凡人的面容，像是蒙上了一层辉光，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重复道：“真的很好。”
“小僧都要舍不得离开了。”
乔伊面上的笑意怔了一下，心里也有点不舍，却没有说不让小和尚回般若寺的事。
“你常回来就是了。”
“回去后，我亲自给你挑一匹跑得快的千里马。”
小和尚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往日里清澈如水，让人一眼就能看到底的人，这次的神情却复杂的让乔伊有些恍惚。
“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还是不舍得我和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