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车穿过教学楼走廊的瞬间,场景突然扭曲——消毒水味被浓重的烟油味取代,泛黄的课桌椅变成蒙着灰的铁皮柜,夏野脚下的瓷砖也换成了坑洼的水泥地。她抬头看见“厂长办公室”的木牌,突然反应过来:“不是去学校医务室吗?怎么又回汽修厂了?”
“是嵌套密室。”林默的声音带着警惕,指尖划过布满烟蒂的办公桌,“前两个密室的线索都指向这里,说明这才是核心场景。”他拿起桌上的搪瓷杯,杯底印着“劳动模范”四个字,边缘的缺口和婚祭房供桌上的酒杯如出一辙。
夏野没理会这些,径直走向墙角那面墙。当年她偷摸进来时,就觉得这面墙的颜色比别处深,此刻伸手一摸,果然摸到块松动的木板。她用螺丝刀撬开木板,后面露出张卷着的地图,纸边已经脆得掉渣。
“就是这个。”她展开地图时,粉尘簌簌落下,呛得赵晓直咳嗽。地图中央印着那个齿轮符号,旁边用红笔圈着片模糊的区域,标注着“旧港区”。陈凯掏出手机对比:“和学校地图上的符号位置重合了,旧港区……我查过资料,十年前那里因为债务纠纷出过命案。”
“老鬼总去旧港区收账。”夏野的指尖划过地图上的红圈,“有次他回来时鼻青脸肿,说‘碰到个硬茬子,欠了钱还敢动手’。”她突然顿住,想起那天老板的工具箱上多了道新划痕,和自己工具箱上的符号缺口完全吻合。
张岚在铁皮柜里翻出个积灰的账本,纸页上记着密密麻麻的名字和数字:“这里有个叫‘夏国强’的,欠账记录和你父亲的名字一模一样。”她指着某行字,“2019年7月15日,欠款翻倍,担保人是……老鬼。”
夏野的呼吸猛地一滞。夏国强是她父亲的名字,2019年7月15日正是她生日,那天父亲不仅当了她的工具箱,还把老鬼拉来做了担保人?难怪老板后来对她动辄打骂,原来早就把账算在了她头上。
“这还有张字条。”赵晓从账本夹层里抽出张揉皱的纸,上面是老鬼歪歪扭扭的字迹:“那丫头的工具箱里有东西,能抵一半债。”
“我的工具箱……”夏野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工具箱,心脏像被铁钳攥住。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钥匙孔总和工具箱零件吻合——从一开始,老鬼就在她的工具箱里藏了“抵债物”,而这密室,根本就是冲着那件东西来的。
林默突然指着地图角落的小字:“你们看,这里写着‘钥匙在齿轮心脏’。”他看向夏野,“你之前找到的青铜钥匙,是不是还藏在鞋底?”
夏野抿紧嘴唇,没说话。赵晓却突然开口:“姐姐,那天在钟表店,我看见你把钥匙藏起来了。”小姑娘的声音很轻,“你是不是怕我们抢?可张岚老师说,大家一起才能出去。”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夏野看着赵晓清澈的眼睛,突然想起老鬼总说“人不能信”,可此刻她攥着地图的手心,却全是汗。
“咔嗒。”铁皮柜突然自己弹开,里面露出个上了锁的木箱,锁孔正是齿轮形状。陈凯推了推眼镜:“看来必须用青铜钥匙才能打开。”
夏野盯着那个木箱,突然弯腰从鞋底摸出钥匙。青铜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她想起父亲把她的成绩单撕碎时的样子,想起老板用扳手砸她胳膊时的疼,想起追债的人踹开家门时的巨响——那些被她藏起来的恐惧和委屈,好像都凝在这把钥匙里。
“开就开。”她把钥匙举起来,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上面,映出个模糊的倒影,“但要是里面的东西害了大家,我……”
“我们一起担着。”陈凯突然说,手背上的疤痕在光线下格外清晰,“我爸当年也欠过债,我知道被人追着跑的滋味。”
夏野看着他,又看了看林默和张岚,最后落在赵晓攥着她衣角的小手上。她深吸一口气,将钥匙插进了木箱的锁孔。
“咔哒”一声轻响,箱子开了。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个褪色的布偶,脖子上挂着块铭牌,刻着三个字——
“夏小雨。”
夏野的瞳孔猛地收缩。这是她夭折的妹妹的名字,那个只活了三岁的孩子,连张照片都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