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制人拖着重伤的机械腿，在走廊里撞出“哐当”巨响，每一步都像踩在绷紧的神经上。夏野背贴着冰冷的铁门，指尖在密码锁的按键上快速滑过——塑料按键被磨得发亮，边缘的毛刺早就没了，只有4、5、7、3四个键透着种过度使用的哑光。
“老规矩，用得越勤，磨得越狠。”她想起废品站的老王总爱炫耀他那台旧保险柜，“看按键反光就知道密码，比你们年轻人的指纹锁靠谱。”当时她还笑这是老古董的歪理，此刻指尖抚过4键中央那道浅痕，突然懂了——机器不会说谎，磨损就是最诚实的证据。
“还有30秒！”陈凯的声音从通讯器里挤出来，带着键盘敲击的噼啪声，“我的程序卡在加密算法里了，需要时间……”
夏野没接话，拇指已经按在了4键上。塑料被按下去的瞬间，传来声轻微的“咔”，比其他按键更沉，像个用久了的门轴。她指尖一转，落在5键上——这颗键的边缘缺了小块，显然是被指甲反复刮蹭过。
“4、5……”她默念着，余光瞥见7键上沾着点暗红色的锈，和她工具箱里的扳手锈迹同色，“7……最后是3。”3键的字母标识早就磨没了，只剩下个模糊的凹痕，像被无数根手指按出的印记。
“4573。”
四个数字按下的瞬间，密码锁发出声清脆的“嘀”，绿灯骤然亮起。几乎同时，陈凯的笔记本电脑“嗡”地一声，进度条卡在90%的位置，屏幕上跳出行乱码。
“开了？”通讯器里的声音透着难以置信，“我还没……”
夏野伸手拉开铁门，侧身让躲在后面的赵晓和张岚先过，回头时正对上追来的复制人。她抬脚踹在门把手上，铁门“砰”地撞上，刚好夹住复制人的机械臂。“搞代码的不如摸机器的？”她对着通讯器挑眉，声音里带着点刻意的戏谑，“程序算得再快，能算过实打实的磨损？”
陈凯的反驳卡在喉咙里，只剩下键盘敲错键的懊恼声。夏野听见他嘟囔“这是运气”，却在转身时，看见他的笔记本屏幕上，赫然标注着“按键磨损分析：4573概率78%”——原来这小子早就看出来了，不过是拉不下脸承认。
铁门后的通道漆黑一片，只有应急灯在头顶闪着红光。夏野走在最前面，扳手在手里转了半圈，突然想起老鬼总说“机器和人一样，得顺着毛摸”。陈凯的代码是精密的齿轮，她的野路子是润滑剂，少了谁都转不顺畅。
“喂，”她对着通讯器喊，“下次算不准的时候，喊声姐，我教你看磨损。”
陈凯的回应是声重重的冷哼，却在夏野差点踩空台阶时，及时报出“左前方30厘米有凹陷”。
黑暗中，夏野的嘴角悄悄扬了扬。她摸着墙壁上的划痕，突然觉得这通道里的回声，像极了齿轮咬合的动静——不那么完美，却意外地合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