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野弯腰清理08号复制体的残骸时，挂在腰间的工具箱突然松了扣，“哐当”一声砸在管道底部。扳手、螺丝刀滚了一地，其中枚生锈的齿轮骨碌碌滚到林默脚边，齿牙间还卡着点暗红色的漆皮。
“这是什么？”林默捡起齿轮，指尖蹭掉上面的浮锈，背面的刻字突然显露出来——“00”。他瞳孔骤缩，飞快翻出实验室手册对照，“这是齿轮会的创始人徽章！编号00，意味着……”
“意味着老鬼是这破会的头头？”夏野挑眉，突然想起汽修厂墙上那块褪色的锦旗，绣着“匠心”两个字，当时只当是客户送的客套话，现在看来，那针脚里藏的恐怕都是秘密。她接过齿轮，指腹抚过正面的刻痕，突然觉得眼熟。
陈凯突然“啊”了一声，手忙脚乱地从背包里翻出本牛皮日记——是他哥陈阳的。他快速翻到中间页，指着其中一行字念：“老鬼叔总摩挲他的齿轮徽章，说‘齿轮要咬合才转得动，人也一样’。当时我不懂，现在才明白……”男生的声音发颤，“他一直在串联我们！用疤痕、用编号、用这些藏着暗号的东西！”
夏野的指尖停在齿轮中心的圆孔上。那圈细密的刻痕她越看越熟悉，突然想起林默平板上的母版锁孔图——纹路走向、凹槽深浅，甚至连最边缘那道细微的划痕都分毫不差。
“它能打开母版的锁。”她把齿轮举到灯光下，锈迹在光里透出种陈旧的温度，“老鬼早就把钥匙给我了，是我自己没发现。”
张岚突然指着齿轮侧面的刻字：“这不是数字，是日期。”她凑过去辨认，“2015年3月12日，是夏野进汽修厂的那天吧？你说过那天老鬼给你办了入职。”
夏野的心脏猛地一缩。那天老鬼确实塞给她个工具箱，说“以后这就是你的吃饭家伙”，当时她只顾着看里面的扳手新不新，压根没注意夹层里藏着这枚齿轮。原来从她走进汽修厂的第一天，老鬼就开始布这盘棋了。
“他早就知道我们会走到这一步。”林默推了推眼镜，语气里带着敬畏，“用齿轮会创始人的身份掩护，偷偷给我们留线索，甚至不惜让自己的复制体被销毁……”
“他不是掩护，是在拆自己的台。”夏野突然笑了，眼眶却有点热，“这老东西，表面上是齿轮会的头，实际上早就把这破计划的底裤都扒下来了。”她想起老鬼总在深夜修一台报废的收音机，说“得让消息传出去”，现在才明白，他修的哪是收音机，是给他们留的求救信号。
陈凯突然把消防斧往地上一跺：“我哥肯定也是被他安排的！他说‘等时机到了就告诉你一切’，原来这时机就是现在！”男生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却透着股亮堂的劲，“我们得快点找到母版，不能让老鬼的心思白费！”
管道深处传来隐约的水流声，像是在催促。夏野把齿轮塞进工具箱的夹层，这次她摸得很仔细，指尖触到块硬纸板——抽出来一看，是张汽修厂的电路图，用红笔标着条通往地下仓库的密道，旁边写着“母版销毁后，从这走”。
“他连后路都给我们铺好了。”夏野把电路图递给林默，嘴角扬得很高，“走吧，让老鬼看看，他教出来的徒弟，拆东西从来不含糊。”
众人重新整理好装备，脚步声在管道里敲出整齐的节奏。夏野走在最前面，工具箱在腰间轻轻晃动，里面的齿轮仿佛在发热，像老鬼的手按在她肩上，说“丫头，别怕，有我在”。
她摸了摸工具箱的金属外壳，突然觉得这沉甸甸的重量里，藏着的不止是扳手和齿轮，还有一个老人用毕生精力布下的温柔陷阱——让一群被命运咬得遍体鳞伤的人，借着彼此的齿牙，重新转起来。
管道尽头透出微光，夏野握紧扳手，加快了脚步。
这一次，她很确定，钥匙就在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