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之书的锁孔泛着青绿色的锈,青铜钥匙插进去时,卡得格外紧。夏野握着钥匙柄转了半圈,突然想起陈凯刚才转动齿轮的角度——顺时针三圈,再逆时针回半格,这是老鬼修卡车油箱盖时的手法,说“带倒钩的锁,得给它点回退的余地”。
“咔嗒”一声轻响,锁芯弹开的瞬间,根之书的内页突然展开,不是纸页,是片用铜丝编织的网。网眼间嵌着细碎的齿轮,最小的只有指甲盖大,齿牙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细看竟是实验体的编号,从“00”老鬼到“99”无名者,每个编号旁都缠着半根红绳。
“是共生纹。”张岚的指尖拂过铜网,红绳在她掌心留下淡淡的朱砂印,“湘西的老手艺,两根绳缠在一起才结实,就像这些名字,少了谁都拼不成完整的网。”
夏野突然发现,自己的编号“08”被刻在最大的齿轮上,红绳的另一端,竟系着陈凯哥哥“陈阳”的编号。她想起陈凯说过“我哥总护着个穿工装的丫头”,原来那些没说破的牵挂,早被铜丝缠成了死结。
陈凯的消防斧突然往铜网边缘敲了敲:“看这里。”网角的铜丝松了根,露出后面的暗袋,里面藏着半张照片——父亲和陈凯的哥哥蹲在汽修厂门口,手里举着同款的齿轮手链,背景里,小小的夏野正举着扳手追一只猫,陈阳在后面喊着“慢点”。
“我哥说过,‘齿轮咬得再紧,也得给同伴留条缝’。”陈凯的指尖划过照片里父亲的笑脸,“他早就知道,我们得凑在一起才能拆完这局。”
赵晓突然指着铜网中心:“这里有光!”齿轮的缝隙里透出点蓝光,像藏着枚微型灯泡。林默用平板的光源凑近,发现是块嵌在网底的芯片,型号与无人机存储卡完全匹配——是齿轮计划的终极数据,被铜丝和红绳层层裹着,像个被精心保护的秘密。
“老鬼和你爸,把最危险的东西,藏在了最需要信任才能打开的地方。”张岚把照片放进怀里,“他们知道,单打独斗的人,永远拆不开这张共生网。”
夏野的指尖触到芯片时,铜网突然微微发烫,齿轮开始顺时针转动,转速与她手链上的齿轮完全同步。陈凯的消防斧往网边缘一卡,刚好卡住反向转动的锁齿;林默调出无人机的频率数据,赵晓举着橡皮在旁边数“一圈,两圈……”
当最后一圈转完,芯片“啪”地弹出来,落在夏野掌心。数据显示的不是毁灭计划,而是老鬼和父亲偷偷记录的“解救名单”,每个名字后面都标着解救方法,最后一行写着:“丫头,记住,最好的齿轮组,从来不是硬碰硬,是互相让着转。”
铜网在芯片取出后开始氧化,红绳渐渐褪色,只留下那些编号深深印在铜丝上,像道不会消失的疤。夏野把芯片塞进防水袋,突然觉得手里的重量,比任何时候都踏实——这不是独自扛着的秘密,是五个人一起接住的责任。
“该去救剩下的人了。”她站起身,手链上的齿轮轻轻碰撞,与陈凯斧柄上的齿轮、林默平板里的数据流、赵晓橡皮上的名字,组成了新的共生纹。
图书馆的窗外,晨光正爬上书架顶端,把那些诅咒文字照得透亮。原来所有的障碍,都只是为了筛选出“懂得并肩”的人——就像此刻的他们,终于在铜丝缠绕的网里,拆出了比真相更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