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山的雨停了,瀑布的水声却更响了,像无数根琴弦被同时拨动。五人拨开湿滑的藤蔓,才看见石窟入口藏在瀑布帘后——青黑色的石壁被水流冲刷得发亮,正中央刻着行歪扭的字,像是用指甲硬生生抠出来的:“说出第一个谎言,门就开了。”
字的边缘还在往下滴水,墨色的水渍顺着笔画蔓延,像在催促。陈凯攥紧消防斧,喉结动了动,刚要吐出“我不怕”三个字,手腕就被张岚按住了。她的指尖微凉,压在他手背的青筋上,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稳。
“别急。”张岚低头拉开背包,从侧袋里掏出个布包,“老鬼的听声筒,说过‘回声窟的门,得用它验验真假’。”布包里裹着个黄铜物件,巴掌大小,分左右两个听筒,中间用螺旋纹的铜管连着,筒身上刻着细密的字:“二人共用,方辨真声”。
林默小心地拆开铜管连接处的锈迹,听筒里传出“滋滋”的电流声,像老收音机在调频。“设计很巧,”他举起来对着光看,“两个听筒的声波频率不同,单独用只能听到杂音,必须两人同时听,才能合成完整的声音。”
夏野和陈凯对视一眼,各自拿起一个听筒。冰凉的黄铜贴上耳廓时,瀑布的水声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清晰的、带着点沙哑的男声,像老鬼在耳边说话:“真心才能开门。”
话音刚落,石壁上的字突然扭曲起来,“谎言”两个字像活的虫,慢慢被水渍抹去,剩下的笔画重新组合,变成“真心”二字。赵晓凑近看,发现字缝里嵌着细小的齿轮,正随着听筒里的余响轻轻转动。
“石窟在骗我们。”夏野放下听筒,齿轮手链还在发烫,“它想让我们先对自己说谎,从一开始就掉进圈套。”她想起镜渊里那些会模仿的影子,原来声音也会玩同样的把戏。
陈凯把听筒递给林默和张岚,两人戴上后,同样听见了“真心才能开门”的提示。赵晓也想试,林默便把左听筒凑到她耳边,自己握着右听筒——小孩的呼吸轻轻喷在铜管上,在两人之间漾开圈热气。
“像在打电话。”赵晓小声说,听筒里的声音突然变得更清楚,还混着老鬼的轻笑:“小丫头,记住了,两个人的耳朵,比一个人管用。”
五人围着石壁站成圈,瀑布的水溅在身上,凉丝丝的。夏野看着“真心”二字,突然想起父亲修钟时总说“齿轮不骗人,合得上就是合得上”。她深吸一口气,对着石壁说:“我们来这儿,是想知道钟表匠的同伙在哪儿,也想……对得起老鬼的托付。”
话音刚落,石壁突然“咔”地响了一声,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松动了。陈凯跟着说:“我哥的事,我得查到底,但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冲动,得听大家的。”他说这话时耳尖发红,却没回避任何人的目光。
林默推了推眼镜:“我的代码可能还会出错,但我会相信你们的直觉,不再只盯着屏幕。”张岚翻开病历本:“我记东西还是慢,但我会把你们说的每句话都记下来,一个字都不漏。”
最后是赵晓,她举起橡皮,声音不大却很清楚:“我还是有点怕黑,但我会紧紧跟着你们,不拖后腿。”
五句话说完,石壁上的“真心”二字突然亮起绿光,水流顺着笔画汇成小溪,在脚边绕了个圈,然后“哗啦”一声,瀑布后的暗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黑漆漆的通道,像张正在呼吸的嘴。
林默把听声筒分好:“夏野和陈凯一组,我跟张医生,赵晓……”“我跟夏野姐姐!”赵晓立刻拽住夏野的衣角,橡皮蹭过对方的手背,带着点暖乎乎的力。
通道里传来隐约的回声,像在重复他们刚才的话。夏野握紧扳手,第一个迈进去:“走吧,让它听听,真心的声音到底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