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6号钟的路比想象中长,走廊两侧的壁钟都停在了不同的时间,有的指针指向7点,有的卡在3点17分,像一群沉默的哨兵。夕阳正斜斜地穿过彩绘玻璃,在地上投下斑斓的光斑,恰好落在6号钟的钟摆上。
6号钟是座老式落地钟,比3号钟更高,钟壳上雕着繁复的蔷薇花纹,花瓣的阴影随着钟摆晃动,在地上织成流动的网。此刻钟摆正缓缓左右摇摆,每一次晃动,地上的影子就被拉得更长,像个被不断拉长的箭头,最终稳稳地指向走廊尽头的一扇铁门——门楣上刻着“发条间”三个字。
“是发条间!”陈凯赶紧掏出手机里的地图对照,手指点着屏幕上的标记,兴奋地说,“纸条上说‘真相在钟摆的影子里’,指的就是这个!影子的方向正好对着发条间的入口!”
夏野站在钟摆投下的阴影里,夕阳的光透过钟摆的缝隙落在她脸上,明明灭灭。她看着地上那道清晰的箭头,脑海里突然闪过一段模糊的记忆——
还是小时候,她坐在父亲的肩头,穿过工厂的车间。父亲的大手稳稳托着她的腿,声音震得她耳朵发麻:“小野你看,钟摆的影子永远不会骗人,光往哪走,它就往哪指。”那天车间的吊灯光线昏暗,父亲手里的扳手影子投在机器上,像个小小的箭头,“记住,影子不会说谎,它永远指向光的方向。”
那时她不懂什么是光的方向,只觉得父亲的声音像钟摆一样沉稳。直到后来父亲失踪,她一个人守着机床,在无数个深夜里,才明白所谓的“光”,不过是咬着牙往前走的勇气。
“发什么呆?”林默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发条间的门是锁着的,锁孔形状很奇怪,像个扭曲的钟面。”
夏野回过神,走到铁门前。门锁果然是个钟面形状,12个数字的位置被换成了12个凹槽,和青铜钥匙的齿纹完全不同。“需要新的钥匙。”她摸了摸锁孔边缘,“是磁性锁,得用带磁的金属片才能打开。”
“6号钟的机芯里说不定有。”林默指着钟摆,“它的摆锤是磁铁做的,刚才靠近钥匙时,钥匙动了一下。”
夏野点点头,刚要动手拆钟摆,身后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回头一看,1号钟和2号钟的指针同时开始转动,指向7点的位置,和3号、5号钟的时间重合了。
“七钟联动开始了!”陈凯看着手机上的地图,标记着1、2、3、5号钟的位置同时亮起红光,“还差4、6、7号!”
张岚抱着赵晓,突然指着6号钟的顶部:“那里有个金属盒!刚才没注意!”
众人抬头,果然看到钟顶的蔷薇花纹里藏着个小铁盒,盒盖闪着金属光。夏野二话不说,举起扳手对着钟柱底部的螺丝敲了下去——她要让钟身倾斜,够到那个盒子。
“等等!”林默突然按住她的手,指着钟摆的影子,“你看影子的长度,比刚才长了三倍,角度也变了!”
地上的箭头不再指向发条间,而是转向了6号钟自己的底座!
“它在提示我们,钥匙就在钟本身里面!”林默眼睛一亮,“钟摆的影子变化,是在调整提示位置!”
夏野立刻调转方向,用扳手撬开6号钟的底座。底座下面是空的,放着个带磁的金属片,形状像半个钟面,上面刻着“6”。
“是第二把钥匙的一部分!”林默看着金属片,“七钟联动需要七把碎片,拼成完整的钥匙才能打开最终室!”
齿轮转动声越来越响,远处传来4号钟的鸣响,显然,第七个机关也即将被触发。
夏野把金属片放进工具箱,和青铜钥匙放在一起。金属片碰到钥匙的瞬间,发出轻微的“嗡”声,像在共鸣。
她看着身边的人——林默正低头记录着钟摆的角度,陈凯举着手机照亮发条间的锁孔,张岚轻轻拍着怀里的孩子,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专注而坚定。
这一次,她不再是一个人拆机器、闯难关。
“走吧,”夏野扛起工具箱,朝着发条间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去看看下一个影子指向哪里。”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走廊里的壁灯突然亮起,暖黄的光线照亮了地上的影子。钟摆还在晃动,箭头随着光线缓缓移动,像在为他们引路。
夏野握紧工具箱,里面的钥匙和金属片微微发烫。她知道,离真相越近,危险就越重,但此刻,她的脚步比任何时候都更稳。
因为她的身后,有了可以托付后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