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石笼区,眼前的景象让五人同时屏住了呼吸——一道吊桥横跨在漆黑的深渊上,桥身由枯黄的藤蔓编织而成,粗细不一的藤蔓像老人的皱纹,缠绕着勉强连成一片,脚下能看见深不见底的黑暗,像被墨汁灌满的窟窿。
更诡异的是,刚踏上桥头的瞬间,石窟突然陷入死寂。夏野想喊“小心”,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陈凯用斧柄敲了敲藤蔓,竟听不到一点撞击声;连赵晓紧张时捏橡皮的“沙沙”声,都像被深渊吸走了。整个世界像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眼前晃动的吊桥,和深渊里自己模糊的倒影。
“怎么回事?”林默的嘴唇动着,却没声音传出来。他举着平板,屏幕上的声波图变成一条直线,像心跳骤停的心电图——石窟屏蔽了所有声音。
赵晓刚迈出一小步,藤蔓轻轻晃了晃。她低头看向深渊,突然浑身一僵——黑暗里映出的不是她现在的样子,而是个摔倒的影子:小小的手从藤蔓上滑落,橡皮在空中划出道粉色的弧线,然后坠入深渊,影子在黑暗里挣扎着喊“救命”,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呜——”她吓得往后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哭不出声。那幻觉太真实了,真实得让她不敢再碰任何一根藤蔓。
夏野立刻注意到她的不对劲,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深渊,也看见了那道坠落的影子。她想安慰赵晓,却只能张开嘴,发不出半个字。急中生智间,她拍了拍张岚的肩膀,指了指自己的手。
张岚瞬间会意。她从病历本上撕下一页纸,掏出笔飞快地画了个简笔画:五个小人手拉手,踩着吊桥往前走,每个人的脸上都画着笑脸,连赵晓手里的橡皮都画得清清楚楚。她把画举到赵晓眼前,用手指点了点“牵手”的地方。
赵晓的眼泪掉了下来,却重重地点了点头。夏野立刻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去,像在说“不会让你掉下去”。陈凯站到夏野另一边,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消防斧的木柄硌着彼此的皮肤,却让人踏实。林默也靠过来,握住陈凯的另一只手,最后是张岚,轻轻拉住林默的衣角,和赵晓的手在吊桥内侧碰到一起。
五人连成一串,像被藤蔓捆住的五颗果实,彼此的力气透过相握的手传递着。赵晓偷偷看了眼深渊,幻觉里的影子还在挣扎,但这次,她清楚地感觉到夏野的手在用力,陈凯的胳膊在微微绷紧,像在说“我们拉住你了”。
夏野深吸一口气,率先迈步。藤蔓晃得更厉害了,脚下的缝隙能看见深渊的黑暗,像在引诱他们往下看。但她没低头,只是盯着桥对岸的光,一步一步踩稳了走。陈凯跟着她的节奏,每一步都踩在藤蔓最粗的地方,斧柄在身侧轻轻摆动,像在平衡重心。
林默的平板屏幕亮着,他用余光看着五人手牵手的影子——在吊桥的晃动中,影子也跟着摇摆,却始终没分开,像五道拧在一起的绳子。张岚的病历本抱在怀里,画着牵手小人的那页露在外面,被风轻轻吹得掀动。
走到吊桥中间时,藤蔓突然剧烈晃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深渊里拉扯。赵晓的手猛地收紧,夏野立刻停下来,转头对着她笑,虽然发不出声音,但眼神里的“别怕”清晰得很。陈凯也停下脚步,用没牵手的手拍了拍赵晓的头顶,像在说“快到了”。
林默突然想起什么,用手肘碰了碰陈凯,指了指自己的平板。屏幕上,他调出了镜渊里五人并肩对抗影子的照片,照片里的他们也是这样手牵手,站成一圈。赵晓看见照片,突然笑了,眼睛弯成月牙,像想起了那时的勇气。
五人再次迈步时,节奏更稳了。藤蔓的晃动似乎小了些,深渊里的幻觉影子渐渐淡了,像被他们的脚步声震散了。赵晓不再看脚下,只是盯着前面夏野的背影,手里的橡皮被攥得暖暖的,像颗不会熄灭的小太阳。
离对岸还有三步远时,夏野回头,对着大家眨了眨眼,然后用力握紧了手。五人同时加快脚步,踩着最后一段藤蔓冲了过去,在踏上坚实地面的瞬间,彼此都松了口气,虽然还是发不出声音,却忍不住互相拍了拍背,像在说“我们过来了”。
吊桥在身后慢慢恢复平静,深渊的黑暗也不再那么吓人。石窟的静音模式不知何时解除了,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能听见赵晓小声说“我的手出汗了”,能听见陈凯的斧柄碰在石头上的“咚”声。
“原来不说话,也能听懂。”赵晓看着自己和夏野相握的手,上面还留着彼此的温度。
夏野笑了,刚想说话,却听见桥对岸传来新的声音——像很多只鸟在叫,叽叽喳喳的,带着点活泼的调子,在等他们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