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尽头的光线越来越亮,五人走出时,发现自己站在温室的中央平台上。这里没有玻璃墙阻隔,阳光直接洒在地面,植物的影子被拉得笔直,像贴在地上的黑色剪纸。林默调出平板的指南针,屏幕上的指针稳稳指向北方,而太阳正挂在西边的天空,金红色的光把云层染成了蜂蜜色。
“按常理,太阳在西边,影子该朝东。”林默指着地面的阴影,眉头微微皱起——那些影子分明指向西侧,和太阳的方向完全一致,“这不可能,除非……”
“玻璃!”夏野突然打断他,手指向头顶的穹顶,“温室的玻璃是反光材质,像面巨大的镜子,把太阳的方向颠倒了!”她举起齿轮手链,金属表面反射出的阳光果然偏向东侧,“你看,反射光的角度是反的,所以影子方向也被倒过来了。”
陈凯蹲下身,用斧刃在地上画了个十字,横轴对准太阳的实际方向(西),纵轴指向反射光的方向(东)。“真正的南方,应该在这里。”他指着十字中心偏南的位置,那里的阴影正随着太阳西沉,慢慢扭曲、重叠,像无数碎片在拼一个图案。
赵晓趴在地上,用橡皮沿着阴影的边缘描线。粉色方块划过的地方,阴影仿佛活了过来,边缘的纹路渐渐清晰——是一扇门的形状,有门框,有门把,甚至能看出门板上的花纹,像标本馆入口那扇老木门的缩影。
“是门!”她拍着地面喊,“影子在拼门呢!”
张岚翻开病历本,馆长的笔记里夹着张温室设计图,角落用红笔标着“反光玻璃,影向相反,正南为真”。“和我们想的一样,”她指着图纸上的红点,“正南方向确实有个紧急出口,平时被植物挡住了。”
林默的平板对着“影子门”扫描,屏幕上的热成像显示,那片区域的温度明显低于周围,说明后面是空的。“是实体墙,但后面有空间。”他调整平板角度,“墙的厚度只有五厘米,应该是活动门板。”
陈凯走到“影子门”对应的墙壁前,用斧柄敲了敲。“空的。”沉闷的回响证实了猜测。他顺着阴影门把的位置摸索,指尖触到一块微微凸起的砖块,形状和赵晓橡皮上的花粉印惊人地相似。
“试试这个。”夏野把齿轮手链贴在砖块上,碎齿刚好嵌进砖缝。陈凯按住砖块轻轻一推,“咔哒”一声轻响,整面墙竟像门一样向内打开,露出后面的石阶,通往更深的黑暗。
阴影门的图案在地上渐渐淡去,仿佛完成了使命。赵晓捡起橡皮,发现粉色方块上沾了点墙灰,在阳光下泛着银光:“影子还留了记号呢。”
五人往石阶下走时,林默回头看了眼平台上的植物。它们的影子已经恢复了正常方向,随着太阳西沉指向东方,像在无声地告别。“原来反光玻璃不仅是为了颠倒影子,”他突然明白,“更是为了筛选——只有知道‘影子会撒谎’的人,才能找到真正的方向。”
陈凯的斧柄在石阶上敲出“笃笃”的响,像在给黑暗里的什么东西报信。铜钥匙在斧柄上轻轻晃动,温度刚好,不烫也不凉,像哥哥在说“走对了”。
赵晓攥着橡皮走在中间,左右分别拉着夏野和张岚的手。石阶很陡,但她一点都不怕——影子能骗人,反光能颠倒方向,但同伴的手是暖的,脚步声是真的,这些比任何光影都可靠。
石阶尽头的黑暗里,隐约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像有人在翻阅一本巨大的书。五人对视一眼,脚步同时加快——不管前面藏着什么,至少他们找对了方向,而这个方向,是彼此一起算出来的,错不了。
有些真相就像朝南的影子,看似被光和玻璃扭曲,藏在最反常识的地方,但只要愿意相信彼此的观察,愿意一起拼凑碎片,就总能找到那扇被影子守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