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门后的房间比书房小得多,四壁立着顶天立地的玻璃标本柜,冷气从柜底的通风口钻出来,带着股陈旧的樟脑味。最显眼的是柜里的“展品”——不是植物或昆虫,而是一个个“凝固的瞬间”:
左侧柜里,一只布满老茧的手悬在半空,指尖捏着枚极小的钟表齿轮,皮肤的纹路清晰到能看见毛孔,仿佛下一秒就会继续转动扳手;中间的柜子里,一只鸟展翅悬在玻璃中央,翅膀的弧度刚好是飞翔的姿态,连空气的震颤都像被冻住了;最右侧的柜里,一滴雨珠停在半空,下面的水洼泛着涟漪,却没有扩散的痕迹。
“像魔法。”赵晓踮脚看着飞鸟标本,突然指着鸟的翅膀皱起眉,“它没有羽毛纹路!”她把橡皮贴在玻璃上,粉色方块里的银粉立刻渗进去,在鸟身上画出细密的线——果然,那些看似羽毛的纹路是印上去的,边缘还带着模糊的像素感。
“是假的。”夏野凑近看,鸟的爪子是光滑的塑料质感,没有真鸟的鳞片,“和标本馆的替身花一样,是模仿品。”
赵晓用力擦了擦玻璃,银粉像消毒液般晕开,假鸟的羽毛涂层渐渐剥落,露出里面的塑料内芯。内芯是空的,藏着张卷成细条的纸条。小女孩用指甲挑出纸条,展开后发现上面写着:“真标本会随活物体温融化,假的永远是冰冷的。”
“试试就知道了。”陈凯走到“修理钟表的手”标本前,隔着玻璃握住那只手的轮廓。他的掌心温热,斧柄上的计时藤微微发烫,几秒钟后,玻璃表面果然蒙上了层薄薄的水雾,像冬天哈出的气。
水雾里渐渐显露出一行字:“阁楼顶层”。
“是真的!”张岚翻开“时间病历”,其中一页画着类似的标本柜,旁边批注:“时间碎片可凝固瞬间,真碎片有温度,假碎片是死物。”她指着“修理的手”,“这应该是店主自己的手,带着他的体温记忆。”
林默的平板对着水滴标本扫描,屏幕显示其内部没有水分子运动的轨迹:“这滴雨是假的,分子完全静止。”他转向中间的飞鸟,“这只鸟的能量波和塑料玩具一致,和真鸟的生物波完全不同。”
夏野的齿轮手链对着“修理的手”标本发亮,齿纹与那只手捏着的齿轮完美咬合。“这些真标本里藏着时间碎片,”她推测,“假的是用来混淆的,就像记忆蕨的谎言。”
陈凯依次握住剩下的真标本——当他的手贴近“飞翔的鸟”(经确认,另一只翅膀有真实羽毛纹路)时,玻璃上的水雾显露出“齿轮”二字;握住“滴落的雨”标本时,水雾拼出“钥匙”的字样。
“阁楼顶层、齿轮、钥匙……”张岚把线索记在病历本上,“合起来就是‘阁楼顶层有齿轮钥匙’。”
赵晓突然发现,那只假鸟的塑料内芯里,除了纸条还有个小凹槽,形状像她的橡皮。她试着把粉色方块嵌进去,假鸟的眼睛突然亮起红光,投射出阁楼的简易地图——顶层的位置被标了个醒目的齿轮符号。
“它在带路呢!”小女孩兴奋地拍手,银粉橡皮从凹槽里抽出来时,假鸟的红光立刻熄灭,变回冰冷的塑料壳,“原来假的也有用,像个不会说话的路标。”
陈凯用斧柄敲了敲标本柜的玻璃,厚度惊人。“这些真标本应该是关键,”他看着“修理的手”,那只手的姿势和照片里店主修表的样子一模一样,“店主把自己的动作凝固成标本,肯定是在留线索。”
离开房间时,赵晓回头看了眼那滴假雨。玻璃上还留着她用橡皮画的小太阳,银粉在冷气里凝出细小的水珠,像给冰冷的标本柜,添了点活生生的暖意。
夏野的齿轮手链在前面带路,温度越来越高,显然离“阁楼顶层”越来越近。她突然想起标本馆的记忆蕨——那些看似对立的真假之物,其实都在往同一个方向指引,就像此刻的真标本与假鸟,用不同的方式,诉说着同一个秘密。
阁楼的楼梯在头顶吱呀作响,五人踩着台阶往上走,陈凯的手还残留着握住“凝固的手”时的温热感。有些瞬间看似被冻结,却从未真正失去温度——就像那些藏在标本里的线索,只要有人愿意伸出手,就能焐热冰冷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