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池的“心”字光芒渐稳时,石壁上突然弹出个更深的暗格,比之前藏木牌的格子大得多,里面躺着本焦黑的书——封面被烧得卷了边,边角还带着焦炭的脆渣,能看清的只有“万物名字大全”几个字,一半已经被火焰吞噬,像被啃过的骨头。
“这是……”张岚小心地抽出书,指尖一碰,焦脆的纸页就簌簌掉渣。书确实只剩半本,从中间的位置被整齐地烧断,残留的内页上,字迹大多变成了黑色的灰烬,只有少数字还留着点红色的火痕,像凝固的血。
林默的平板立刻贴近扫描,屏幕上突然炸开无数个亮点,像夜空中的萤火虫——每颗亮点都是个缺失的字,有的飘在书架顶端,有的藏在标点沼泽的雾气里,还有的甚至附在五人的信物上:陈凯斧柄的藤叶上沾着个“树”字,赵晓橡皮的银粉里裹着个“花”字,夏野的手链齿纹间卡着个“石”字。
“这些是书里丢失的字!”林默放大屏幕,亮点组成的轮廓刚好能补全烧焦的半本书,“《万物名字大全》记录了所有事物的名字,从花草树木到星辰大海,烧掉的半本,正是‘生命’相关的字。”
陈凯翻开焦书的扉页,残留的字迹显示这是老墨年轻时写的:“小墨总问‘云为什么叫云’‘风为什么叫风’,我便编了这本书,告诉她每个名字里都藏着故事——比如‘海’是‘水’和‘每’,因为每滴雨都能汇入它的怀抱。”
“所以它才是核心!”夏野的齿轮手链对着焦书发亮,银箔字母拼出“万物有名,失名则散”,“如果连名字都被遗忘,事物就会真的消失,就像这被烧掉的半本书,连带着‘生命’的故事都快没了。”
赵晓用橡皮轻轻擦过焦黑的纸页,粉色方块沾起些灰烬,竟在空白处显露出个模糊的“火”字——是烧掉半本书的罪魁祸首。“是火灾吗?”她指着“火”字周围的焦痕,“可为什么只烧了一半?”
张岚的“文字病历”突然浮现出段画面:老墨抱着半本焦书冲进墨池,用池水扑灭残火,嘴里喊着“不能全烧掉,小墨还等着看……”画面消失前,能看到起火点是书桌上的烛台,旁边放着本翻开的《万物名字大全》,页角压着张小墨的涂鸦。
“是意外。”她合上病历本,“烛台倒了,点燃了书,老墨只抢回半本。他把剩下的字变成幽灵散落在书店,就是怕‘生命’的名字彻底消失。”
陈凯的斧柄往焦书的断口处敲了敲,木皮上的墨香突然顺着纸页蔓延,在焦黑的边缘画出道淡淡的线——像在指引他们如何拼凑。“藤蔓说,得按‘天地人’的顺序找字。”他指着屏幕上的亮点,“天上的‘星’‘云’,地上的‘草’‘石’,人的‘笑’‘泪’。”
五人立刻分工:林默用平板定位空中的字,陈凯劈开挡路的书架找地上的字,夏野和张岚负责收集附在信物上的字,赵晓则用橡皮“显形”那些藏在雾里的字。
当第一个“星”字被夏野的银箔字母引到焦书上时,断口处发出“滋”的轻响,焦痕褪去点,露出底下的白色纸页。“有用!”赵晓兴奋地把“花”字按上去,纸页立刻浮现出对应的插图——朵被烧焦的花重新绽放,花瓣上还沾着点她橡皮的银粉。
随着越来越多的字归位,《万物名字大全》的焦黑渐渐褪去,露出原本的米黄色纸页。当最后一个“笑”字(藏在乌鸦的翅膀下)被贴上去时,整本书突然发出金光,断口处自动愈合,变成完整的一本,封面上的“万物名字大全”再也没有烧焦的痕迹。
书的最后一页,多了行新字,是小墨的笔迹:“爸爸,名字会记得我们的。”
墨池里的黑雾彻底消散了,露出池底干净的石面,那些沉在池底的书都浮了上来,整整齐齐地码在石台上,像在接受检阅。乌鸦突然从窗外飞进来,落在焦书(现在已经完好)上,喙里叼着片新的羽毛,上面写着:“老墨在书房等你们。”
五人捧着复原的《万物名字大全》往书房走,书脊上的字在手里微微发烫,像有无数生命在苏醒。赵晓突然发现,橡皮上的银粉映出无数个小名字,像星星一样在闪烁——她知道,这些被找回的“生命”,终于可以安心地待在书里,再也不怕被遗忘了。
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翻书的声音,清晰而温柔,像有人在轻轻抚摸失而复得的宝贝。五人交换个眼神,轻轻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