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悬浮书海,前方出现条狭长的走廊,两侧的书架比图书馆底层的更高,书脊上没有闪烁的星光,反而泛着种温润的光泽,像浸过岁月的琥珀。赵晓刚伸手想碰最外侧的《恐龙时代》,指尖还没碰到书脊,眼前的景象突然天旋地转——星轨消失了,书海不见了,脚下变成松软的腐殖土,耳边是恐龙的咆哮,高大的桫椤树遮天蔽日,她竟站在片远古森林里。
“赵晓!”陈凯的吼声从远处传来。赵晓回头,看见他举着斧柄站在原地,周围还是图书馆的走廊,只有自己半个身子陷在森林幻境里,像被书“咬”住了。
“别碰书!”张岚的声音带着急切,她手里的“文字病历”正哗啦啦自动翻页,某页用红笔圈着段话:“时间之廊的书是‘记忆载体’,记录着所有‘可能的过去与未来’,触碰者会被拖入对应的时空幻象。破解之法:用‘当下的字’锚定自身,打破时间的引力。”
赵晓急中生智,掏出兜里的钢笔(离开雾岛时老墨塞的),在《恐龙时代》的书脊上用力写下“现在”二字。笔尖划过的地方,字迹突然发出暖黄色的光,像块小太阳——幻境里的桫椤树瞬间透明,恐龙的咆哮变成书页翻动的轻响,她踉跄着退回走廊,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真的有用!”她看着书脊上发光的“现在”,字的边缘还在微微跳动,像在抵挡着什么,“这两个字像道墙!”
林默试着碰了碰旁边的《未来城市》,眼前立刻闪过几十年后的画面:自己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修平板,身边的书架落满灰尘,五人的信物被摆在玻璃柜里,像陈列的古董。他心头一紧,赶紧移开手,可幻象没消失,反而越来越清晰,连自己老年斑的形状都看得真切。
“快写‘现在’!”夏野递过钢笔。林默颤抖着在书脊上写字,当“在”字的最后一笔落下,未来的幻象突然像碎玻璃般裂开,走廊的灯光重新照亮他的脸。“太真实了,”他喘着气,“像提前看了场结局。”
陈凯的斧柄突然指向走廊深处,计时藤的叶子蔫蔫的,失去了星光。他往前走了两步,发现走廊中段的地面泛着层淡蓝色的光,像条时间河。“藤蔓说,这里的书更厉害,能同时拉人进过去和未来。”他指着架上的《钟摆巷旧事》,书脊上的字迹在慢慢变化,一会儿是褪色的旧体字,一会儿是发光的新印刷体。
张岚的病历本显示,这些书是“双生时间书”,左边记录过去,右边藏着未来,碰一下就会被两种幻象同时缠绕。“得两个人一起写‘现在’,”她指着书脊的正中央,“左右各一个,字要对齐,才能形成完整的封印。”
赵晓和夏野组队试了试。她们分别站在《钟摆巷旧事》的两侧,同时写下“现在”,两个字的笔画在书脊中央完美重合,发出耀眼的白光。书里立刻传出“嗡”的声响,像有什么东西被弹开,封面上浮现出张模糊的照片——是年轻时的老墨和小墨,在雾岛书店门口拍的,照片边缘还沾着墨渍。
“是真的过去!”赵晓认出照片里的橡皮,和自己现在用的一模一样,只是更崭新些,“这书里藏着真记忆!”
五人顺着走廊往前走,每遇到会“咬人”的书,就用“现在”二字封印。赵晓的钢笔水很快用完了,她就用橡皮沾着银粉写,粉色方块划过书脊,“现在”二字泛着银光,效果竟比钢笔还好,连最顽固的《星际漫游》幻象都被瞬间驱散。
走到走廊尽头时,前方出现片柔和的微光,像从门缝里漏出的月光。最后一个书架上,摆着本没有封面的书,书页是空白的,却在微微震动,像在等什么人写下故事。
“这是‘空白时间书’,”张岚的病历本说,“记录着‘尚未发生的现在’,只有真正活在当下的人,才能在上面留下字迹。”
赵晓犹豫了一下,用橡皮在空白书页上写下“我们来了”。字迹刚落,书页突然发光,显露出后面的景象——是扇半开的门,门后隐约能看到个悬浮的玻璃台,上面摆着本书,书脊上的“星轨日记”四个字正在闪烁。
“是小墨的日记!”夏野的齿轮手链突然发烫,银箔字母拼出“快到了”。
五人穿过空白书的光,站在门前回头看。时间之廊的书已经安静下来,书脊上的“现在”二字像无数个小小的灯塔,照亮了整条走廊。赵晓突然明白,时间之书不是要困住谁,是在提醒:过去的已经写定,未来的尚未落笔,只有“现在”,才是能被自己握住的笔,能写下属于自己的字。
门后的微光越来越亮,隐约能听到翻书的声音,像有人在等他们翻开下一页。陈凯的斧柄轻轻碰了碰门板,计时藤的叶子重新亮起星光,像在说:“别怕,现在的我们,就是最好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