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岚指尖在红木染箱的绒布上轻轻摸索,忽然触到个冰凉的金属物件——藏在染布堆的角落,被绒布轻轻裹着。她小心地把东西掏出来,竟是一只小巧的铜铃:铃身是淡褐色的,边缘磨得有些发亮,正面刻着“青蓝坊”三个字,字体和染坊木牌上的一样古朴,铃舌是银制的,轻轻一碰就发出清脆的“叮铃”声。
“这是染坊的铃铛吧?”赵晓凑过来,看着铜铃上的刻字,想起刚进染坊时,门楣上似乎也挂过类似的铃,“阿青小时候,说不定就是听着这铃声在染坊里跑跳的。”张岚握着铜铃,轻轻晃了晃——“叮铃——叮铃——”的声响清透绵长,像雨滴落在青石板上,在安静的染坊里轻轻回荡。
刚停下摇晃,染箱突然传来“咔嗒”一声轻响,底层的绒布竟缓缓向上凸起,露出个巴掌大的暗格!暗格里放着张折叠的信纸,信纸是淡蓝色的,边缘沾着点靛蓝颜料,显然是阿青写的。夏野小心地展开信纸,纸上的字迹娟秀,还带着点染布人特有的利落:
“爹,展信安。
我在南方的染坊里,终于学成了新的‘流云青’染法!上周第一次成功染出完整的布,颜色像天上流动的云,比咱们之前的天青更柔,晾在院子里时,连隔壁的染坊师傅都来问配方呢。
我买了下周六早上的火车票,大概中午就能到老街车站。这次回来,我带了足够的‘流云青’染料,还把新学的染布工具也打包了,咱们一起在老染坊里试试,说不定能染出比‘晴空白’更好看的颜色。
对了,您之前说染缸该换木塞了,我在南方特意找老木匠做了个新的,用的是耐潮的杉木,应该能用很多年。等我回来,咱们一起把染坊打扫干净,再挂上新的染布,让‘青蓝老染坊’的牌子,重新亮起来。
盼归的阿青
写于南方染坊”
信纸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染缸图案,旁边写着“等我回来一起染布呀”,透着少女的俏皮。张岚读着信,声音忍不住发颤:“阿青下周就回来!还带了新染料,记着给染缸换木塞,什么都没忘!”
陈凯的计时藤这时轻轻晃着,叶片亮得柔和,像是在为这份即将到来的重逢高兴。夏野把信纸小心叠好,放回暗格——能想象出阿青写信时的样子:或许是在南方染坊的工作台前,写完还特意蘸了点靛蓝颜料,画了那个小小的染缸,怕爹看信时觉得孤单。
而林伯,大概早就知道阿青要回来,才把铜铃放在染箱里,把信纸藏在暗格中,等着懂染布的人发现,等着有人帮他确认,女儿真的要带着新染法,回到这个满是染香的老地方。
赵晓摸了摸发烫的邮铃吊坠,忽然觉得眼眶发热——那些整齐叠放的染布,那只藏着信的铜铃,还有满室散不去的靛香,都是林伯藏了多年的牵挂。而现在,这份牵挂终于要有回应了,阿青带着新染法回来,要和爹一起,让老染坊重新飘起染布的清香。
“我们得告诉林伯这个好消息,”夏野把铜铃轻轻放回染箱,“还要帮他把染坊打扫干净,准备好染布工具,等阿青周六回来,就能立刻开始试染‘流云青’。”众人都点点头,目光望向染坊门口,仿佛已经能看到周六那天,阿青提着染料包走进来,笑着喊“爹,我回来啦”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