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顺着抽屉的声响转向墙面,只见整面墙的下半部分钉着木板,木板上挂着张半米宽的“风筝图谱”——纸页泛黄发脆,边缘卷着细小的毛边,显然被反复翻看了很多次。图谱用墨笔分区域画着传统扎鸢技艺,左边是“沙燕扎法”,从竹篾选材到骨架固定,每一步都标着清晰的箭头;中间是“龙头风筝骨架搭建”,龙角、龙身的竹篾弧度标注得格外细致,旁边还写着“龙角需用炭火烤弯,力度要匀”的小字;右边是“软翅鸢绢布裁剪”,画着展开的绢布裁剪图,翅膀的弧度用虚线标出,像是怕看漏关键步骤。
只是这完整的图谱上,却有三处明显的空缺——沙燕的尾翼部分、龙头的龙须部分、软翅鸢的翅膀边缘,都被整齐地撕掉,露出后面浅灰色的墙面,像是有人故意藏起了最关键的扎鸢细节。张岚走近图谱,指尖拂过撕口处,能摸到纸页残留的纤维,“撕口很新,说不定是郑伯怕外人看懂,特意藏起来的。”
这时,陈凯的计时藤轻轻晃动,叶片的暖橙光指向角落的竹制收纳盒——盒子是青竹编的,表面刷着透明的清漆,盒身编着简单的菱形纹,盖子上用红绳系着个小小的风筝挂坠。夏野走过去,轻轻解开红绳,掀开盒盖,一股淡淡的墨香混着鸢香飘了出来,盒底铺着层浅蓝棉布,棉布上放着本蓝布封皮的小册子,正是《扎鸢手记》。
手记的封皮用粗墨笔写着“郑氏扎鸢,传予阿鸢”六个字,字迹苍劲却带着温柔,像是郑伯写的时候,特意放慢了速度。封皮边角沾着点淡绿色的矿物颜料,和工作台上石绿颜料的颜色一模一样,显然是郑伯扎鸢时,不小心蹭到的。夏野小心地翻开手记,纸页是泛黄的宣纸,摸起来厚实有韧性,第一页没有文字,只画着一幅简单的竹篾拼接示意图——图里的沙燕风筝架歪歪扭扭,主骨偏向一边,翅骨长短不一,像个没长齐的小家伙。
示意图旁边,用小字写着一段回忆:“阿鸢三岁时,刚会站稳就凑到扎架台旁,非要抓竹篾学扎鸢。我给她递了根细竹篾,她攥着就往主骨上绑,结果把沙燕架搭成了歪翅膀,竹篾还掉在地上滚了两圈。可她一点不恼,捡起来接着绑,笑得比春天里风筝飞起来还开心。那天我就想,扎鸢哪用那么多规矩,竹要直、绢要韧、色要亮,这三点记牢就行,剩下的慢慢来。就像看着阿鸢长大,急不得,得等她一点点把‘手艺’和‘心’都扎进风筝里。”
夏野继续往后翻,第二页画着阿鸢五岁时扎的第一只完整沙燕——这次的骨架终于直了,只是蒙的绢布皱巴巴的,颜料涂出了翅膀边缘,旁边写着:“阿鸢说,这是‘彩虹沙燕’,要让它飞到云里,给月亮看。”第三页、第四页……每一页都记着阿鸢扎鸢的成长,从歪翅到直架,从漏涂到精准配色,纸页间还夹着几片干枯的竹叶,像是郑伯每次整理手记时,特意夹进去的“时光标记”。
翻到第十页时,夏野的指尖突然触到一张硬纸——是张夹在手记里的竹篾纸条,纸条上用墨笔写着:“沙燕的尾骨,要选向阳面的青竹,晒足七日再削,这样扎的风筝飞得稳。阿鸢总忘这步,得在图纸上标清楚。”纸条背面画着尾骨的固定示意图,和工作台上未完工的沙燕架刚好对应。
“原来补全沙燕架,还要选特定的竹篾!”赵晓凑过来看纸条,“郑伯把每个细节都记在心里,连阿鸢容易忘的步骤都写得清清楚楚,这手记哪里是扎鸢教程,明明是藏着他对阿鸢的牵挂。”林默用平板扫描纸条,屏幕跳出淡橙光提示:“向阳竹篾藏在竹篾捆最底层,找到它,才能让沙燕‘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