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制范区”的石门,一股潮湿的陶土气息扑面而来——房间比熔铸区更明亮些,屋顶开着两扇小窗,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中央的木桌上,将桌上散落的陶片照得格外清晰。
那是8块破碎的陶范,每块都有巴掌大小,表面沾着细密的浅褐色陶土粉,轻轻一碰就簌簌落下。陶范的质地不算坚硬,边缘带着烧制后的细微裂纹,有的范面刻着模糊的纹路,有的则是光滑的素面,乍一看像是随意散落的碎陶片,毫无规律可言。
墙面挂着一幅《制范图谱》,是用毛笔绘在绢布上的,虽然有些褪色,却依旧能看清上面的细节:图谱左侧画着一尊完整的青铜爵,右侧则将爵身拆解成七块陶范,旁边用墨笔标注着每块范的名称和位置——“爵身外范2块(左、右)、爵足外范3块(前、左后、右后)、内范1块(中心)”,每块范的边缘都画着小小的V型符号,下方注着“拼接需对齐V型榫卯,错则范腔不合”。
“先找外范!外范有纹饰,内范是素面的!”夏野率先拿起一块刻有纹路的陶范——范面上的纹路虽然模糊,却能看出是云雷纹的雏形,边缘有个明显的V型凹槽。他又在陶片堆里翻找,很快找到另一块刻有纹路的陶范,这块的边缘是V型凸起,刚好能和之前那块的凹槽对上。
他将两块陶范轻轻对接,“咔嗒”一声轻响,两块范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形成了半个爵身的轮廓,范腔内侧的云雷纹也完整地连了起来。“成了!这是爵身的左右外范!”夏野兴奋地说,将拼好的外范放在一旁,继续寻找其他陶片。
陈凯则盯着那几块素面陶范,拿起一块边缘带V型凸起的陶片,试着往爵身外范的底部拼接——可无论怎么调整角度,陶片都无法贴合,反而将外范的缝隙撑得更大。“不对啊,图谱上说爵足外范是接在爵身底部的,怎么拼不上?”他皱着眉,又换了一块素面陶片,结果还是一样。
“你拿错范了!那是内范!”张岚走过来,指着陈凯手里的陶片,“你看,内范是实心的素面陶块,边缘没有对应的榫卯,只有爵足外范才有和爵身外范匹配的V型凹槽!”她在陶片堆里翻了翻,找出三块边缘带V型凹槽的素面陶片,“这才是爵足外范,你看它们的大小,刚好能对应爵身底部的三个位置。”
陈凯恍然大悟,赶紧放下手里的内范,接过张岚递来的爵足外范。他先拿起一块较小的陶片,对准爵身外范左侧的底部缺口,V型凹槽与外范的V型凸起一卡,“咔嗒”一声就拼上了,刚好形成一个爵足的形状。接着,他又将另外两块爵足外范分别拼在右侧和正前方,三块爵足稳稳地固定在爵身底部,一个完整的青铜爵外范雏形就此显现。
最后,林默拿起那块实心的内范——内范的形状与青铜爵的内部空腔完全一致,表面光滑无纹。他小心翼翼地将内范放进拼好的外范中央,调整好位置,确保内范与外范之间留有均匀的缝隙——这是用来灌注青铜液的范腔,缝隙的大小直接决定了青铜爵的厚度。
当内范完全放稳的瞬间,木桌下方传来轻微的“咔嗒”声,桌腿旁的暗格缓缓打开,里面躺着一块陶制茶牌,牌面用红漆刻着一个“范”字,陶牌边缘还沾着些未清理干净的陶土粉,与桌上的陶范材质一模一样。
“终于拼对了!”陈凯长舒一口气,看着桌上完整的陶范,“没想到制范这么讲究,差一块都不行,还得分清内范和外范,比拼图难多了。”夏野拿起“范”字陶牌,对着阳光照了照:“商代铸匠常说‘范为骨’,没有精准的陶范,再好的青铜液也铸不出像样的器物。接下来的纹饰区,该给这陶范刻上完整的云雷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