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块内范稳稳嵌进外范中央时,木桌上的陶范突然轻轻震动了一下——不是剧烈的晃动,而是像有只细小的手在范底轻轻推了推。众人刚屏住呼吸,就见爵足外范与爵身外范衔接的缝隙里,缓缓弹出一块巴掌大的陶牌。
那陶牌是浅褐色的,和陶范材质一模一样,表面还带着淡淡的湿气,像是刚从陶窑里取出不久。牌面正中央用红漆刻着一个“范”字,笔画不算规整,却透着股质朴的力道,边缘还留着几缕未清理干净的陶土丝,轻轻一碰就落在木桌上,碎成细小的粉末。
“这就是第三件信物!”林默赶紧伸手拿起陶牌,指尖触到陶土的微凉,不同于青铜牌的冷硬,这陶牌带着泥土特有的温润感。他翻转陶牌,背面竟刻着一道细微的弧线,与青铜爵爵身的弧度刚好吻合,“看来这陶牌不仅是信物,还是制范的‘校准符’,背面的弧线就是用来核对外范弧度的。”
话音刚落,制范区右侧的一扇暗门突然“吱呀”作响,缓缓向内打开。门缝里透出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里面整齐摆放的工具——几柄大小不一的青铜刻刀、一把木质直尺、一块磨石,还有一块刻着完整云雷纹的陶范样本,显然是纹饰区的入口。
赵晓凑到门边看了一眼,回来时眼睛发亮:“里面的刻刀好精致!有平口的、斜口的,还有尖口的,应该是用来刻不同纹路的。之前《纹饰技法》里说云雷纹要‘左雷右云、上下对称’,咱们得照着样本仔细刻。”
夏野将“范”字陶牌与之前的“矿”字铜牌、“熔”字铜牌放在一起,三块信物在阳光下泛着不同的光泽——青铜的冷冽、陶土的温润,像是在诉说着铸铜流程中“石、火、土”的融合。“之前制茶要揉捻塑形,现在铸铜要制范定型,老手艺都讲究‘先立型,再求精’。”林默看着桌上的陶范,突然感慨道,“不管是茶还是铜器,没有好的‘型’,再精细的后续步骤也白费。”
陈凯则拿起那块刻有云雷纹的陶范样本,对着拼好的陶范比对:“你看,样本上的雷纹是圆形回旋,云纹是弧形回旋,每道纹的间距都差不多。咱们到了纹饰区,得先用直尺量好间距,再下刀,不然刻出来的纹路肯定不对称。”
张岚轻轻抚摸着陶范表面的纹路雏形,指尖能感受到细微的凹凸:“商代铸匠刻范都是手工,没有机器辅助,全靠手感和经验。咱们虽然有样本和直尺,也得静下心来,一点一点刻,不能急。”
夏野将“范”字陶牌小心收进背包,率先朝着纹饰区走去。暗门后的通道不长,地面铺着平整的青石板,墙壁上挂着几幅刻范的步骤图——有的画着工匠用直尺量间距,有的画着用刻刀垂直下刀,还有的画着用磨石打磨刻痕,一幅幅画面连贯起来,像是在提前演示接下来的操作。
“纹饰区的考验,应该比制范更精细。”夏野回头对众人说,“云雷纹是商代青铜礼器的标志性纹饰,刻得好不好,直接影响最后铸出的青铜爵的样子。咱们可得拿出十二分的专注,不能辜负这‘范’字陶牌代表的‘立型’功夫。”
通道尽头,纹饰区的灯光越来越亮,青铜刻刀在光线下泛着冷光,像是在等待着他们,用刻刀复刻出千年前的古老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