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安乐伯府内,顾诚正翘着腿品茶:夫人且等着,不出三日,顾盛定要求着咱们原谅。
那是自然,林氏对着铜镜比划新得的珠钗,到时候不仅要他让出大将军之位,还得让乔氏那贱人跪着......
话音未落,管家连滚带爬地冲进来:伯爷!宫、宫里来旨了!
顾诚与林氏相视一笑。
定是皇上知晓了顾盛的恶行!林氏喜形于色,这是要补偿咱们呢!
大将军之位,岂是他顾盛想占就能占的?顾诚整理衣冠,志得意满地朝前厅走去。
前厅,传旨太监见人到齐了,面无表情地展开明黄卷轴,尖细的嗓音在厅中回荡: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安乐伯顾诚,欺兄霸嫂,谋害忠良,德行有亏,难承爵位。即日起革除伯爵之位,贬为庶民,收回府邸,其与镇国将军顾盛即日分家,不得延误。钦此——
顾诚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这、这不可能......顾诚踉跄上前,公公是不是传错旨意了?
太监冷笑一声:顾庶人,接旨吧。皇上有句话让杂家带给你——若不是顾将军求情,你这项上人头早就保不住了。
侍卫们鱼贯而入,开始清点府中物品。顾诚瘫坐在地,面如死灰。林氏突然尖叫着扑向那些侍卫:这些都是我的!你们不能拿走!
领头的侍卫一把将她推开,冷笑道:这府里哪样不是御赐之物?就你们这等谋害忠良的小人,也配用这些?
不过半个时辰,顾诚一家就被毫不留情地赶出了安乐伯府。朱红大门在身后重重关上,震落了门楣上积年的灰尘。
林氏揣着仅剩的一千两银票,忍痛花了三百两在城西陋巷买了处小院。
这回他们总算学乖了些,只雇了两个粗使婆子照看孩子,又置办五十亩田地。
这对夫妇自幼锦衣玉食,连稻麦都分不清,只得把地租给佃户。除去赋税租金,到手的银钱勉强够糊口,再想过从前挥金如土的日子已是痴心妄想。
消息传到林家时,林大嫂正在核对账目。听说那三千两银子竟是肉包子打狗,气得当场摔了算盘,肠子都悔青了。
我真是瞎了眼!她捶胸顿足地哭骂,竟拿银子去填这等无底洞!
解决了顾诚一家的麻烦后,乔青将乔父乔母和孩子们都接到了京城。如今九岁的长安在乔父乔母的精心照料和乔青各种药剂的调养下,个头蹿得飞快。
爹,看枪!练武场里,长安正与顾盛过招。
从前长安只能当顾盛的陪练,如今已能与他过上十余回合不落下风。景元帝微服到访时,正撞见父子二人酣战正浓。
乔青见状正要行礼,被景元帝摆手制止。
父子俩你来我往,,直练了一个时辰才收势。
景元帝抚掌大笑,顾爱卿真是虎父无犬子!这是又为朕培养了一位栋梁之材啊!
臣参见皇上。
草民参见皇上。
爱卿不必多礼,景元帝亲手扶起顾盛,是朕不请自来,打扰你们父子切磋了。
顾盛见景元帝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愁绪,便知圣驾此行绝非闲谈。他躬身将皇帝引至书房,屏退左右。
皇上亲临,可是有要事吩咐?
景元帝勉强笑了笑:难道无事朕就不能来与顾卿说说话了?
可话音未落,那笑意便消散在紧蹙的眉峰间。北境各部近来频频异动,偏偏南方水患未平,西北又逢大旱。国库......早已空虚得能跑马了。
他揉了揉眉心,语气中透着重压下的疲惫:武将们嚷着要出征,户部却连军饷都支应不上。赈灾的折子堆得比朕的御案还高......满朝文武,竟无一人能为朕分忧。
顾盛沉默地听着。征战沙场他在行,可这钱粮调度之事,实在非他所长。
只能静静陪侍在侧,任由皇帝将积压的心事一一道出。
待到夕阳西沉,景元帝才起身离去。那抹明黄身影在暮色中竟显出几分孤寂。
乔青端着参茶进来,见丈夫凝望着宫门方向出神,轻声问道:今日皇上亲临,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