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望向赵君宴,眼中带着最后一丝希冀:不知我儿可有什么良策?
赵君宴是他倾注心血培养的继承人,对这个长子,他始终寄予厚望。
父亲,您稍后亲自去将母亲接回来,还有君泽和姝言。赵君宴沉声道出打算。
君宴,为父何尝没有想过?只是乔家断然不会同意......赵临安一脸为难
父亲且听儿子说完。赵君宴压低声音,乔家对您所有的不满,根源都在娘身上。所以......
赵临安顿时了然。若在从前,听到任何关于王氏的不是,他定会立即呵斥。
但如今,他们要靠乔家才能活下去,这些日子他也受够了王氏的蛮横无理、不识大体。
他忽然有些悔不当初——若是没有那样对待乔玉婉,以她的聪慧和乔家的势力,他们或许根本不会走上流放这条路。
想通这一切的赵临安对赵君宴缓缓点头。
你去取纸笔来。他沉声道,我写一封休书。
赵君宴转身离去,不多时便带纸跟笔回来。
赵临安提起笔,略作思忖,随即毫不犹豫地在纸上写下二字。
既然开了头,后面的文字便如行云流水般倾泻而下。
王氏性情乖张,不修妇德,不敬主母,屡教不改........今休还本家,自此婚嫁各不相干。
写至此处,他笔尖微顿,眼前浮现出当年王氏初入东宫时娇俏可人的模样。
但随即又被这些时日的种种不堪取代——她那尖利的咒骂、跋扈的举止,还有此刻肿如猪头的狼狈相。
赵临安将写好的休书递到赵君宴手中:这休书......你拿去给她吧。
终究是宠爱了二十多年的女人,他终究不敢亲自面对这一幕。
当赵君宴将休书递到王氏手中时,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休书?她被休了?被那个她爱了二十多年、也宠了她二十多年的男人休了?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王氏喃喃自语,攥着休书跌跌撞撞地冲去找赵临安。
老……老爷!你为何......为何要休了我?她哭得撕心裂肺,几乎喘不过气。
王氏,赵临安别过脸去,声音冰冷,休书上写的一清二楚,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早已逾越了一个妾室的本分。如今更是逼得主母与我离心。这个家,是留不得你了。
我性情乖张?不修妇德?不敬主母?王氏凄厉地笑出声来,这些不都是你纵容的吗?现在倒全成了我的过错?
往昔一幕幕涌上心头。她本是王家独女,自幼受尽宠爱,与赵临安两情相悦,甚至在婚前就将清白之身交给了他。
谁知赵临安得到她后,转头就要迎娶乔玉婉为太子妃。
最后在她百般哀求下,赵临安才在娶乔玉婉前,将她接入东宫做了侧妃。
婚后,赵临安为了打压乔玉婉,对她的骄纵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他却把这一切都归咎于她!
当初是你说的,只要我乖乖做侧妃,定不会负我......王氏泣不成声,
现在你却要把所有过错都推到我一人身上?赵临安,你的良心呢?
赵临安被她这一连串质问逼得后退半步,脸上闪过一丝狼狈,但很快又恢复了冷硬:
休得胡言!若不是你屡次挑衅主母,我跟玉婉怎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我挑衅主母?王氏仰天大笑,笑声中满是凄楚,
每次我为难乔玉婉时,你不是都在暗中叫好吗?你说她仗着乔家的势,从不把你放在眼里......你说就喜欢看我挫她的锐气......
住口!赵临安厉声喝止,额角青筋暴起。
王氏扑向赵临安,死死抓住他的衣袖:你休了我,让我往后怎么活?这流放路上,你让我回哪里去
赵君宴急忙上前搀扶:姨娘,您冷静些。往后...儿子会照顾好您的。
这一声,像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王氏浑身一颤,缓缓松开赵临安的衣袖,难以置信地望向自己疼爱了十几年的儿子。
在东宫时,他从来都是亲昵地唤她,如今这一声疏离的,彻底击碎了她最后的希望。
她踉跄后退,目光在赵临安冷酷的面容和赵君宴躲闪的眼神间来回游移,终于凄然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