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皇后銮驾如期返宫。
杨千语甫一踏入宫门,便听闻了柳万全血溅金殿、柳妃遭禁足的消息。她当即凤驾直抵御书房,面露寒霜。
“皇上,您未免太过纵容乔贵妃了!”她语气凛然,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
“柳妃之父惨死殿前,您不惩处元凶,反倒将苦主幽禁宫中。这般行事,岂不让六宫姐妹心寒?”
陈宇文闻言,眼底倏地掠过一丝精光。他万万没想到,素来与柳云珠并无深交的皇后,竟会亲自为她出头。
他面露难色,语气显得十分无奈:
“皇后有所不知……柳妃当日殿前失仪,众目睽睽之下冲撞贵妃。朕若此时将她放出,以乔青的性子,怕是会闹得更加难以收拾啊”
“皇上您尽管将人放出来便是!”杨千语眼底恨意翻涌,凤袖一甩,“再怎么说,本宫也是这六宫之主!难道还会怕她一个贵妃不成?我倒要看看……”
她语气陡然转厉,每个字都像冰锥砸在地上:“这后宫,是不是她想杀谁便杀谁!”
开什么玩笑,你将柳云珠给禁足起来,我们还怎么收拾她。
陈宇文心中顿时了然——原来杨千语是因乔青欲杀杨太傅,才彻底与那妖妃势同水火。看来柳万全的死,倒也并非全无价值。
“既然皇后都这般说了……”他面露难色,重重叹了口气,语气充满了身不由己的无奈,“朕便将柳妃放出来罢。只是皇后……”
他欲言又止,看着就像是被一个被后宫两位巨头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弱势”帝王.
那神情分明在说:乔贵妃朕招惹不起,可皇后您的懿旨,朕同样不敢违逆啊。
就这样,柳妃被风风光光地放出了出来。
消息传到昭阳殿,乔青当即摔碎了手边的琉璃盏。
翌日清晨,六宫嫔妃齐聚坤宁宫向皇后请安。
柳妃径直跪在殿中,言辞恳切,眼含热泪:
“臣妾叩谢皇后娘娘主持公道!若非娘娘,臣妾只怕至今仍被幽禁宫中……” 提及此处,她声音哽咽。
“柳妃快请起。” 杨千语端坐凤座,“此事的前因后果,本宫已尽数知晓。人死不能复生,还望你节哀顺变,保重自身要紧。”
她微微倾身:
“本宫已特意嘱咐家父,务必妥善料理柳大人的身后事,风风光光送他最后一程。你在宫中若有任何难处,也尽管来寻本宫。”
“此外,本宫打算在皇上面前为你弟弟讨了个官职,也算是对柳家的一点补偿。”
此言一出,柳云珠顿时精神一振。
她没想到皇后竟如此“体贴”,主动为她那不成器的弟弟谋职。既然如此,这份“好意”她自然要好好利用。
“嫔妾代弟弟谢过皇后娘娘恩典。”她恭敬行礼,心中已在盘算今晚如何向皇上讨要个更有实权的职位。
皇后亲切地拉着她的手,将她安置在自己身侧的座位上,语气愈发温和:
“妹妹不必多礼。说来,本宫还要感谢你父亲……若不是他,那日殿上遭难的恐怕就是家父了。”
她轻叹一声,言辞恳切:
“从今往后,你就是本宫的亲妹妹。你弟弟的事,便是本宫的事。日后若有任何需要,尽管开口——”
她微微倾身,压低了声音,话语却重若千钧:
“即便你想要这后位,本宫也绝不眷恋。”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柳云珠心中炸开,狂喜如潮水般涌来。
“皇后娘娘,嫔妾……嫔妾何德何能,谢娘娘厚爱!”她声音微颤,一副受宠若惊。
“哎,妹妹怎么还如此生分?”皇后佯装不悦,亲昵地拍了拍她的手,“往后无人时,唤我姐姐便是。”
柳云珠从善如流,抬起脸,露出一个甜美又依赖的笑容,脆生生唤道:“姐姐!”
“这才对嘛。”皇后满意地笑了,随即动作轻柔地从自己腕上褪下一只通透碧绿的翡翠玉镯,不容分说地套进了柳云珠的手腕。
“妹妹,这镯子,是当年我与皇上大婚时,他亲手为我戴上的。”皇后指尖抚过玉镯,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怀念与郑重,“如今,姐姐把它送给你。它在姐姐心里,便如同皇上的情意一般……”
她话语微顿,意味深长地看向柳云珠。
柳云珠感受着腕间冰凉的触感,心中冷笑——这哪是赠送情意,分明是迫不及待地想将“帝王恩宠”分给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