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赵氏嗤笑一声,双手叉腰
“你爹把你俩送回来是干啥的?是让你享福的?没听见你爹说,是让老娘我好、好、教、教你们娘俩怎么做人!”
她目光扫过孙氏和吓呆了的刘青山,“饭?活儿没干完,一粒米都别想沾!我们孙家可不养闲人,更不养不懂规矩的白眼狼!”
孙大凤在一旁凉凉地搭腔:“就是。娘,您看她这娇气的,还想装晕躲懒呢。依我看,就是欠收拾,打几顿就勤快了。”
孙氏的脸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知道赵氏的手段,更知道有了孙大凤帮腔,自己这一个月,怕是比当年做姑娘时还要难过百倍。
“还愣着干什么?”赵氏不耐烦地催促
“二凤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天起,家里所有的脏活累活都是你的!刷碗、喂猪、劈柴、挑水、洗衣裳、打扫院子……一样不许落下!做不完,就别想吃饭,也别想睡觉!”
她又指了指还坐在板车上掉眼泪、不知所措的刘青山:
“还有你这好儿子!小小年纪就学得满嘴喷粪,不敬长辈!从今天起,他也别想闲着!跟你一块儿干活!大的干什么,小的就跟着学什么!我倒要看看,你们娘俩的骨头有多硬!”
刘青山一听自己也要干活,还要挨饿,吓得哇一声又大哭起来:“我不要!我不要干活!我要回家!娘——!”
“闭嘴!”赵氏一声厉喝,顺手抄起门边的扫帚疙瘩,就要打人
“再号丧,今天晚饭也别吃了!现在就给我起来,跟着你娘干活去!”
孙氏浑身一颤,猛地从板车上挣扎下来,踉跄着挡在儿子面前:
“别……别打孩子……娘,我干,我什么都干……求您别打青山……”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拉还在哭闹的刘青山,“青山,听话,快起来……跟娘去干活……”
刘青山被赵氏的凶样吓住,不情不愿地被孙氏拖下了板车。
小小的脸上满是泪痕和惊惧,第一次模糊地意识到,他那个在家里作威作福的娘,在这个地方,似乎……什么都不是。
孙氏一手牵着刘青山,另一只手费力地提起沉甸甸的猪食桶,朝着臭气熏天的猪圈挪去。
就在她刚刚踏进猪圈泥泞的门槛,背后猛地传来一股大力!
“啊——!”
孙氏猝不及防,整个人惊叫着向前扑倒,手里的木桶脱手飞出,浑浊的猪食泼洒了一地。
更糟糕的是,她正正摔在了的猪粪上,黏腻恶臭的污物瞬间浸透了她的衣裳。
她猛地抬起头,看到孙大凤正站在猪圈外双手抱臂,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孙大凤!你个贱人!你敢推我?!”孙氏从污秽中挣扎着爬起来。
赵氏是继母,她不敢打,可孙大凤算什么东西?一个拖油瓶,也敢骑到她头上撒野?
她起身朝着孙大凤冲了过去,“我打死你个搅屎棍!我让你推!让你看笑话!”
二人很快便扭打到了一起,可孙氏高估了自己。
她自打嫁到刘家后,家里的重活都是刘守财在做,所以跟常年下地的孙大凤打起来,完全落了下风。
“啊——!”孙氏痛呼一声,手腕处传来剧痛,攻势瞬间被打乱。
“跟我动手?你也配!”孙大凤啐了一口,手揪住孙氏散乱的头发,借着冲劲狠狠往下一拽!
孙氏头皮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被扯得弯下腰去,踉跄着差点再次摔倒。
她尖叫着,另一只手胡乱地挥舞,想抓住孙大凤,却只扯到了对方半旧的粗布衣裳。
孙大凤占了先机,更不饶人。她揪着孙氏的头发不放,脚下使了个绊子,同时用力一推——
“噗通!”孙氏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摔得她眼前金星乱冒,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一口气堵在胸口,呛得她剧烈咳嗽起来。
孙大凤居高临下地站着,喘着粗气,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又嫌恶地踢了踢浑身沾满猪粪的孙氏:
“呸!就这点本事,还想跟我斗?真当自己还是回来摆谱的姑奶奶呢?我告诉你孙二凤,到了这儿,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再敢跟老娘尥蹶子,下次摔你的就不是猪圈地,是门口的石头!”
孙氏蜷缩在地上,浑身疼得发颤,头发被扯得凌乱不堪,脸上、脖子上还有几道被孙大凤指甲划出的红痕,狼狈到了极点。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
刘青山早就吓傻了,缩在角落里,看着自己娘亲像破布一样被摔在地上,连哭都忘了。
赵氏就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此刻才慢悠悠地开口:
“闹够了没有?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不赶紧起来把这儿收拾干净?猪食也打倒了,二凤你还不赶紧去再打一些回来煮上,还有青山,去把院子里的地扫了“
赵氏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仿佛刚才那一幕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