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全然忘了自己当初是何等嘴脸。
当年,她嫁入刘家不过两月便诊出喜脉,而原主先她几年进门,却迟迟未有动静,后来才怀上。
她一举得男,生下刘家长孙;原主则只生了个丫头。这让她自觉是刘家的大功臣,即便两房早已分家,她仍将大房的一切视为己有。
如今看着乔青新生的孩子,那股积压的怨气又翻涌上来——都怪这孩子!
若不是他,大房的家业早该是他们的囊中之物,她和青山何至于像现在这样,日日被刘守财压得抬不起头?
刘守财察觉孙氏脸色越来越阴沉难看,便草草与刘母打了个招呼,拽着她离开了。
回到自家冷清的院落,刘守财看着眼前这个眼神闪烁、心思难测的女人,长久以来的疲惫与压抑终于冲破了临界点。
“孙氏,”他声音干涩,透着深深的无力,“你到底想怎样?若是你真觉得这日子过不下去了,我们……便和离吧。”
这念头在他心里盘桓已久。一家三口,妻子和儿子看他的眼神都像淬了毒,仿佛无时无刻不在盘算着如何将他置于死地。
他夜夜难以安眠,总觉得闭上眼睛,就再也没机会醒来。这哪里还是个家?
“和离”二字如同惊雷,炸得孙氏浑身一颤,脸上血色尽褪。
“守财!不……不要!”她猛地抓住刘守财的衣袖,指尖冰凉,声音因惊恐而变调,“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不和离,我死也不和离!”
离开刘家,她能去哪?回娘家?赵氏只会将她剥皮拆骨再卖一次!那景象光是想想,就让她浑身发冷。
“娘……”一个稚嫩却的声音插了进来。刘青山不知何时已站在不远处
“跟他和离。儿子养你。”
他又转向刘守财,一字一句的说道:
“想和离?可以。但我得跟我娘。这房子归我们,田地分一半。你每月给我二百文钱作抚养费,直到我十八岁。往后你不得干涉我们的事,我也不会给你养老送终。”
刘守财看着眼前这个儿子,几乎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呸!你想得倒美!”一声怒喝炸响,刘母刚好过来听见这话,气得浑身发抖,
“守财!把这毒妇休了,立刻送回孙家!至于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拉去卖了,还能得笔银子!”
她目光剜向刘青山,“还想要房子、田地、抚养费?不养老?你真当老刘家欠了你的?我现在就把你打残了卖出去,得的钱够给你爹再娶一房好的!”
刘青山这下真慌了。他本料定刘守财舍不得他这个儿子,才敢提那些条件,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更狠的老太婆。
“爹!你别听她的!”他急急转向刘守财,试图抓住最后一丝可能,
“我可是你亲儿子!你要把我卖了,可就绝后了!”
“绝后?”刘母冷笑,“我儿子正当壮年,还怕生不出儿子?非要你这个满心算计的孽障?!”
“死老太婆!我们自家的事轮不到你插嘴!”
孙氏眼见儿子被逼到绝境,积压多日的怨恨一下子爆发出来。
“青山是刘家嫡长孙!你敢这么对他,对得起刘家祖宗吗?!”她嘶喊着,竟猛地低头,用尽全身力气朝刘母撞去!
这一下猝不及防,刘母年迈,眼看就要被撞个正着。千钧一发之际,系统暗中发出一道无形的力量,将刘母轻轻推向一侧。
孙氏收势不住,“砰”地一声巨响,整个人狠狠撞在了坚硬的土墙上!她用了死力,当即头破血流,软软瘫倒在地,昏死过去。
刘守财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孙氏,又惊又怒,最后一点犹豫也荡然无存。
“毒妇!你竟敢对我娘下毒手!”他声音发颤,既是后怕,也是彻底的心寒
“本想给你留点体面,和离了事……如今看来,是我太天真!从今往后,你与我刘守财,恩断义绝!”
他拿出早已备好的休书,重重甩在孙氏身上。
本来这封休书他已经准备好多天了,都一直犹豫着没给,现在看来是没有必要了。
他连忙扶住惊魂未定的刘母:“娘,您没事吧?伤着没有?”
“娘没事,就是吓了一跳。”刘母拍着胸口,看着眼前狼藉和儿子颓败的脸色,心疼不已,“守财,现在……现在可怎么收场啊?”
“娘,您先坐下歇着。”刘守财扶母亲坐到凳子上,语气决绝,“我这就把他们母子捆了,送回孙家去。孙家要怎么处置,是他们的事。至于这个孽障……”
他看向刘青山,眼神冰冷,“我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我会写断亲书,从此他是死是活,与我再无干系!”
一听要被送回孙家,刘青山如坠冰窟,挣扎着嘶喊:“不!刘守财,你不能这么做!你这是遗弃!是犯法的!官府会抓你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