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宴这天,顾诚咬牙从所剩不多的银钱里拨出一笔,特意从牙行雇了二十多个临时下人。
牙行老板听闻安乐伯府要雇这么多人手却只做两天工,着实愣住了。
如今京城里的高门大户时兴这般行事了?莫不是自己消息滞后了?
宴会当日,收到请帖的人家多半是看在顾盛的面子上,即便主人家未亲自到场,也都遣仆人送来了贺礼。
就连皇帝听闻一胎五女、母子均安的奇事,也特意命人送来一份赏赐,以示庆贺。
这番操办果然遂了顾诚的心愿,所得的贺礼颇为丰厚。
他捧着礼单,喜形于色地对林氏道:夫人你看,这些贺礼折算下来,不但足够交付孩子们今年的束修,余下的银钱省着些用,也够府上一年的开销了。
手里有了余财,顾诚总算暂时松了口气。
见此法可行,待孩子们百日时,顾诚又如法炮制办了一场百日宴。这次虽不及满月宴热闹,但仍有不少想沾沾喜气的人家前来,贺礼虽薄,总算聊胜于无。
顾诚盘算着这两次宴席所得,应当能支撑到孩子们四五岁的用度。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孩子们三个月大起,便接二连三地染病。
五个孩子此起彼伏地请医问药,每次都要花费不少银钱才能痊愈。原本还算宽裕的积蓄,在孩子们将近一岁时,已然所剩无几。
望着空荡的库房,顾诚思忖再三,决定再行故技——为五个孩子操办一场周岁宴。
这一回,收到请帖的人家却是怨声载道。
这安乐伯府莫不是穷疯了?满月宴、百日宴还不够,如今又要办周岁宴!
真当我们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各家仿佛商量好了一般,前来赴宴的宾客稀稀落落,连往日最给面子的几家世交也只派了个管事送来薄礼。
当晚,顾诚对着那份寒酸的礼单,气得直拍桌子:
夫人你说说,别家生一个孩子都要办满月宴,咱们这可是五个孩子,统共才办了三次宴席,他们竟就不肯来了!
他越说越恼:今日这礼单上没名字的人家,往后他们府上有事,也别指望我去还礼!
这话把千里之外正在查账的乔青逗得前仰后合。
统子,你说我是不是疯了?她擦着笑出的眼泪,居然觉得顾诚这话还挺在理!
这几个月来,乔青把安乐伯府的闹剧当戏文看,时不时就让系统转播最新进展,权当消遣。
其实早在林氏孩子们满月时,赵管家就找上了门。乔青二话不说,直接动用了钞能力。
赵管家看着手里这么多钱,哪怕是赎了身之后自己还能剩下不少,终究还是打动了他。毕竟谁又愿意一辈子都是奴籍。
伯爷,府上如今实在艰难,赵管家回府后说得情真意切,老奴这赎身银子,够您支撑好些时日了。
这话非但没让顾诚觉得受辱,反而感动不已——毕竟这笔钱确实解了燃眉之急,足够他买上十几个丫鬟婆子。以至于他一高兴,竟忘了追问赵管家寻找乔青的下落。
顾盛从身后轻轻揽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乔青,温热的手掌温柔地抚上她的腰际:仔细笑岔了气,当心身子。
乔青顺势偎进他怀中,仰头笑道:你何时回来的?我竟未察觉。
进来有一会儿了,是你看得太入神。顾盛低头将掌心贴在她隆起的腹间,孩子们可还安分?有没有闹你?
这两个倒是比长安当初乖觉许多,乔青牵着他的手移到胎动明显的部位,不过这会儿感知到爹爹回来,正欢喜得紧呢。
一年前顾盛恢复记忆时,也想起了那个领他去酒楼的小厮,分明就是他好弟弟顾诚的心腹小厮。
那时他刚从战场归来,记忆全失,衣衫褴褛,就这样被设计送进了乔青的房间。
也顺藤摸瓜查清当晚的女子竟是乔青,确认长安就是自己的骨肉。自此,两人便水到渠成地走在了一处。
青青,顾盛将下巴轻抵在她发间,如今我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总该给我个名分了吧?
亲亲老公莫急乔青转身捧住他的脸,休书我已经命人送往京城,这两日就该到了。
顾盛早已习惯了她口中不时冒出的新鲜词儿,眼底漾开温柔笑意:
当真?若不是你临盆在即,我恨不得立即返京,将属于我们的一切统统夺回来。
想起前世妻儿遭遇的种种,他恨不能将顾诚千刀万剐。
乔青轻抚他紧蹙的眉峰:好戏才刚开场呢。他们不是日日盼着我回去吗?待收到休书时,那场面想必精彩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