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青手持宝剑,一步步走到柳万全面前,剑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鼻尖:
“柳大人究竟在笑什么?莫非也觉得杨太傅说得对,女子不得干政?”
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柳万全浑身一颤,冷汗瞬间湿透了朝服:
“贵妃娘娘明鉴,微臣没有笑您,微臣只是……只是……”
“陛下!”乔青突然转身,声音带着委屈的颤音,“柳大人对臣妾大不敬,您可要严惩他,为臣妾做主啊!”
陈宇文看着这一幕,心中暗骂。这个乔青今日怎么回事?明明该对付杨太傅,怎么偏偏盯上了云珠的父亲?
柳万全这个蠢货也是,怎么就撞到她的枪口上了。他必须尽快把她的注意力引开。
“爱妃,”陈宇文耐心的劝道,“柳大人定不是故意的。他一向谨小慎微,怎会公然笑话你呢?”
乔青对陈宇文的和稀泥恍若未闻。她非但没有收回剑,反而手腕微微一沉,那冰冷的剑尖竟轻轻贴在了柳万全剧烈颤抖的喉结上。
“不是故意的?”她回眸看向陈宇文“陛下,您总是这般仁慈。可今日若轻轻放过,日后岂不是谁都敢在殿前失仪,暗自耻笑君上了?”
她不等陈宇文回应,声音陡然转厉:“柳大人,你方才身体乱颤,嘴角抽动,本宫与陛下在此处理要事,是何等庄严场合?你此举,不是讥笑本宫,难道……是在讥笑陛下决策英明吗?!”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柳万全吓得魂飞魄散,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臣……臣万死……不敢……不敢啊陛下!”
陈宇文眉头微蹙,乔青今日的胡搅蛮缠,打乱了他全盘计划。“爱妃,休得胡闹!朝堂之上,岂容你……”
“陛下!”
乔青猛地打断他:“臣妾知道,在诸位大人眼中,臣妾不过是个恃宠而骄、祸乱朝纲的妖妃!柳大人今日敢公然讥笑,明日就敢效仿杨太傅,指着臣妾的鼻子骂您昏聩!”
“臣妾蒙陛下爱重,此生无以为报,今日若不能维护陛下与臣妾的尊严,情愿血溅这金銮殿,也好过日后受尽屈辱!”
话音未落,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乔青手腕猛地用力!
“噗——”
温热的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乔青华美的宫装裙摆,也染红了御座前光洁的金砖。
柳万全双眼圆瞪,脸上定格着极致的惊恐与难以置信,喉咙里发出几声模糊的“嗬嗬”声,便重重倒地,身体抽搐了几下,再无声息。
刹那间,整个大殿死一般寂静。
文武百官全都惊呆了,谁也没想到乔贵妃竟如此疯狂,在皇帝出言阻止后,仍敢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悍然斩杀大臣!
陈宇文猛地从龙椅上站起,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失控的震惊与怒意。
乔青却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当啷”一声,染血的宝剑脱手落地。
她抬起苍白的脸,望向陈宇文:“陛下……”她声音轻颤,“辱臣妾即是辱陛下……臣妾,宁死不容。”
陈宇文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他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柳万全,又看向那个泪痕未干、衣袂染血的乔青,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怒几乎要冲破理智。
云珠的父亲……死了。
就在他眼前,被这个他亲手扶植起来的“棋子”,一剑毙命!
他该如何向云珠交代?他多年来精心布局,云珠隐藏在幕后,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肃清朝堂,让云珠名正言顺地母仪天下。如今,全被乔青这疯女人毁了!
“乔、青!”
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乔青又眼含泪的看着陈宇文,仿佛丝毫没有看到他脸上的愤怒。
“陛下,”她声音感动至极,“您不必如此动容……这都是臣妾心甘情愿为您做的。您平日那般护着臣妾,臣妾……也想护着您一次呀。”
她说着,还微微挺直了腰背,随即,她目光轻转,落在浑身僵硬的杨太傅身上。
“至于杨太傅嘛……”她拖长了语调:“您既然这么看不惯本宫,那本宫还非得把您好好留着不可。从明日起,您就天天站在这金銮殿上,看着本宫与陛下……一同临朝,永不分离。”
乔青此话一出,满殿紧绷的气氛为之一松。
大臣们暗自擦了把冷汗——无论如何,杨太傅的命总算是保住了。只要人还在,就尚有转圜的余地。
与此同时,缀霞宫内。
柳云珠正慵懒地躺在贵妃椅上,纤指捻起一颗晶莹的葡萄,唇角噙着志在必得的笑意。
她脑海里全是昨夜皇上在她耳边的温存低语:
“待明日杨太傅伏诛,皇后必定与乔青那蠢货不死不休……云珠,你只需耐心等待,那凤冠,迟早是你的囊中之物。”
想到不日后自己母仪天下的风光,她忍不住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