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刘家这是造了什么孽,竟娶进你这样心术不正的妇人!”
刘母痛心疾首,声音发颤,“守财,这样的媳妇我们刘家留不得,你即刻写休书,将她送回孙家去!”
当年刘母嫁进刘家时,曾在婆婆手下受尽委屈。
待到她自己当了婆婆,便早早和老伴备好房屋,两个儿子一成亲就主动分家,从不愿让儿媳受半分委屈。
村里人都笑她傻,说她这般纵容只会把儿媳的心养大。每回她总是一笑置之,从不往心里去。
可谁能想到,她的一片善心,竟让二儿媳生出这般歹念——眼见大房日子红火,便算计着要夺人家产!
孙氏一听婆婆真要休了自己,顿时慌了神。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着哀求:“爹、娘,我知道错了!往后我再也不敢了!青山还这么小,他不能没有娘啊……”
她紧紧搂着吓哭的儿子,泪水涟涟地望向刘守财,指望丈夫能为她说句话。
青山,你快跟你奶奶说说,让她别赶娘走啊“
刘青山被母亲推着上前,小脸上挂满泪珠,怯生生地扯着刘母的衣角:奶奶,别赶娘走......
孩子稚嫩的哀求让刘母心头一软,她俯身将孙子揽入怀中,眼眶也不禁湿润了。
刘守财站在一旁,面色铁青。他看着跪地痛哭的妻子,又望向泪眼婆娑的母亲,最终将目光落在依偎在母亲怀里的儿子身上,重重叹了口气。
他声音沙哑地开口,孙氏确实犯了糊涂,但......但看在青山还小的份上,就再给她一次改过的机会吧。
刘母见儿子亲自求情,终究还是心软了。
她想起大儿子已然离世,留下大儿媳要独自抚养两个孩子。
往后他们老两口少不得要多帮衬大房,若真让小儿媳离开,这个家就散了,小孙子也要没了娘亲照拂。
想到这里,她长叹一声,摆了摆手:罢了,今日这事就到此为止。
“孙氏,望你好自为之。若下次再生出这等心思,便是老天爷也容不得你!”
孙氏见刘母不再追究,连忙拉起刘青山匆匆离去。
待众人散去,大丫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刘父刘母面前。
“爷爷,奶奶,”小姑娘仰起稚嫩的脸庞“你们放心,等大丫长大了,一定招个上门女婿,也会好好孝顺你们。求你们别再让人过继到我们家来了。”
她说着,眼圈微微发红:“现在爹爹不在了,娘肚子里又有了小弟弟,要是再来一个,会把娘累坏的……”
孩子这番懂事的话,让刘母的眼泪再也止不住。
她连忙俯身将孙女搂进怀里,声音哽咽道:好孩子,快起来......是奶奶想岔了,奶奶答应你,往后谁也不过继到你家来。
刘父在一旁重重地叹了口气,伸手轻抚孙女的头发:是爷爷奶奶考虑不周,让你和你娘受委屈了。
二老又在大房坐了会儿,这才起身回自己住处。
待屋里清静下来,乔青牵着大丫的手,细细打量起这个家。
这处宅院是原主成亲时新建的,梁柱还透着木料的清香。
五间房舍规整有致:一间堂屋用作吃饭待客,一间厨房,一间柴房,另有两间卧房。眼下就她们母女二人住着,倒也宽敞。
只是屋里的陈设实在简陋,乔青盘算着该添置些物件。
翌日清晨,乔青便带着大丫往镇上去。小姑娘对街市上的一切都充满好奇,东张西望,眼睛亮晶晶的。
其实原主家的条件在农户里算是不错的。
夫妻俩在生养孩子前常年在深山打猎,每月能攒下二两银子。
自有了大丫,原主便留在家中照料,只剩刘守田一人进山,这些年来也攒了一百多两银子。
这一百多两,在这个年代已是寻常人家一辈子都难攒下的数目。
也正是这笔积蓄,让孙氏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到了镇上,乔青并未急着采买,而是先牵着大丫,在一个算命先生的摊前停了下来。
她此行的首要之事,是为孩子换个名字,这大丫大丫乔青实在不喜欢。
并非她不会取,实在是原主本一字不识,若突然能取出像样的名字,难免惹人猜疑。
借由算命先生之口,便是最稳妥不过的法子。
那算命先生见有客至,温声问道:“这位娘子,可是要问卜前程,还是合算八字?”
乔青将大丫轻轻向前稍引,恳切道:“劳烦先生为小女赐个名。这孩子生在霜降那日,盼她往后平安顺遂,福泽绵长。”
先生端详大丫片刻,又问了生辰八字,沉吟道:
“小女命格清秀,性柔韧,然微带寒露之象。可取‘疏影’二字,暗合梅骨凌霜之姿,清而不弱,幽而自芳。若求通俗些,亦可唤作‘晓棠’,如晨光初照海棠,温煦明媚,一生向阳。”
乔青在心中默念几回,只觉“疏影”一名虽雅,却过于清冷;“晓棠”二字既不失文墨气息,又带着暖意生机,正合她愿。
她含笑谢过先生,付了酬金,低头柔声对大丫道:“往后,我们大丫便叫‘晓棠’了,刘晓棠。晓是破晓的晓,棠是海棠的棠,你喜欢吗?”
晓棠仰起脸,用力点头:“娘,我喜欢这个名字,这名字真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