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充满了幸福和希望的除夕夜。
窗外,风雪依旧。
屋内,温暖如春。
林山和苏晚萤,吃完了他们重生以来的、第一顿真正意义上的年夜饭。
桌上,杯盘狼藉。
两人,都吃撑了。
林山靠在烧得暖烘烘的炕头上摸着自己那圆滚滚的肚皮,打了个充满了满足感的饱嗝感觉自己的人生,在这一刻已经达到了巅峰。
有房有钱,有肉吃。
身边,还坐着一个仙女似的、会做红烧肉、会写春联、还会跟他斗嘴的…媳妇。
这种日子,给他个皇帝他都不换!
苏晚萤也显然是被今晚的气氛所感染喝了两口林山自己酿的果子酒那张本就白里透红的小脸上,更是飞上了两抹动人的、如同晚霞般的酡红。
她那双清澈的、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水汪汪的,像两颗浸在清泉里的黑宝石,看得林山心里是直痒痒。
按照北方的规矩大年三十,是要守岁的。
一家人,围着火炕唠着家常,一直熬到第二天凌晨迎接新年的第一缕曙光。
林山没那么多讲究。
但,他也不想就这么睡了。
他看着窗外那片漆黑的、正在飘着雪的夜空,又看了看身旁这个眼神迷离、娇俏动人的“小媳妇”,心里那股属于男人的、不安分的“浪漫”细胞开始蠢蠢欲动。
“走!”他突然从炕上一跃而起拉起苏晚萤那只温润如玉的小手,不由分说地就往外走。
“哎?去…去哪啊?”苏晚萤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
“带你看个好东西!”林山咧开嘴,笑得像个即将要去恶作剧的孩子一脸的神秘。
他拉着她,来到院子中央。
然后在苏晚萤那充满了好奇和不解的目光中,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那是一挂,他特地从镇上买回来的、在这个年代堪称“奢侈品”的…一百响的大地红!
“你…你买这个干什么?”苏晚萤看着那挂红彤彤的鞭炮,有些心疼地说道“这得花不少钱吧?”
“嗨!过年嘛!图的就是个热闹!”林山大大咧咧地一挥手,然后他将那挂鞭炮,小心翼翼地挂在了院子里那根用来晾衣服的长竹竿上。
他点燃一根从灶台里拿出来的、还在燃烧的木柴然后,对着苏晚萤得意地眨了眨眼。
“看好了啊!”
说完,他便将那燃烧的木柴凑向了那根长长的、绿色的引线!
“嗤——”
一声轻响!
火花四溅!
“快!捂上耳朵!”林山大喊一声,一把就将还没反应过来的苏晚晚萤给紧紧地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苏晚萤的身体,猛地一僵!
一股浓烈的、充满了男性荷尔蒙的、霸道而又充满了安全感的气息,瞬间就将她彻底包裹!
她的脸,“轰”的一下就红了。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害羞。
“砰!”
“噼里啪啦——!!!!”
一阵震耳欲聋的、密集的、如同炒豆子般的爆炸声,骤然在寂静的雪夜里疯狂地炸响!
火光,瞬间就照亮了整个院子!
也照亮了,相拥在一起的、两张年轻的、充满了幸福和希望的脸。
…
夜,渐渐深了。
守岁的村民们也都熬不住各自回屋,进入了梦乡。
整个红松屯,都陷入了一片宁静。
只有那厚厚的积雪还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着清冷的、银白色的光。
林山家,东屋里。
苏晚萤早已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沉沉地睡去。她的嘴角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甜甜的笑意,显然是做了个好梦。
而林山,却依旧盘腿坐在炕上没有丝毫的睡意。
他只是静静地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微弱的月光,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他那杆早已成了他身体一部分的、冰冷的老猎枪。
然而,就在这万籁俱寂的、夜半时分。
“砰…砰砰…”
一阵极其沉闷的、若有若无的、仿佛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声音却毫无征兆地,穿过那呼啸的北风,极其微弱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林山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擦拭枪管的动作,瞬间就停了下来!
他那双在黑暗中依旧锐利如鹰的眸子,猛地就睁大了!
枪声!
是枪声!
他瞬间就判断了出来!
而且是从村子后头,那片深不见底的、寂静的老林子里传来的!
林山的心,猛地一沉!
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偷猎!
哪个不开眼的兔崽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竟然敢在大年三十的晚上跑到这山里来,偷猎?
但,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对!
这枪声,不对劲!
林山两辈子,跟枪打了半辈子的交道。他对枪声的敏感早已深入了骨髓。
村里猎户们用的,都是土制的、前膛装药的猎枪。那声音,是“轰”的一声沉闷且响亮。
但刚才那几声枪响却是“砰砰”的,短促,清脆且带着一种连发的、独特的节奏感!
那声音…
倒像是…
军用步枪?!
林山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知道,事情绝对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大过年的深更半夜跑到这冰天雪地的老林子里来,还用这种只有在部队或者派出所才能见到的“大家伙”。
这伙人,绝不是什么普通的偷猎贼!
绝对是…善茬不来,来者不善!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警觉,像一道电流瞬间就传遍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想都没想立刻就从炕上悄无声息地,滑了下来!
“嗯…怎么了?”
炕上,睡得正香的苏晚萤,似乎是被他下炕的动静给惊醒了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问了一句。
林山看着她那副睡眼惺忪的、充满了依赖的模样心里,那股烦躁的情绪,莫名地就安定了下来。
他走过去,将被子为她掖好。
然后用一种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的语气轻声地,安抚道:
“没事。”
“外面风大,把窗户吹响了。”
“你睡吧。”
说完他便不再犹豫,迅速地穿上了那身厚实的棉衣,蹬上了那双保暖的“乌拉草”鞋。
最后他拿起那杆早已被他擦得锃亮的老猎枪和一包用油布包好的火药、铁砂,像一只融入了夜色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推开门消失在了那片冰冷的、充满了未知的黑暗之中。
当他走到院子门口时,他发现,村里已经不止他一个人被惊醒了。
几个同样经验丰富的老猎人,也都披着棉袄扛着猎枪从自家那黑暗的屋子里走了出来,不约而同地聚集在了村口。
“都…都听到了?”一个叫赵大奎的老猎人,压低了声音紧张地问道。
“听到了!”另一个猎人,点了点头,脸上写满了凝重“那枪声不对劲!不是咱们的家伙!”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了那个从黑暗中,缓缓走来的、沉默的身影。
林山。
他们现在的主心骨。
“山子”赵大奎看着林山,一脸的严肃“这…这大过年的,山里头该不会是…闹鬼了吧?”
“鬼?”林山冷笑一声,那双黑漆漆的眸子里闪烁着冰冷的寒光“我倒希望,是鬼。”
他将目光投向了那片在月光下,显得愈发阴森、愈发深不见底的老林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怕就怕…是比鬼,还难缠的东西!”
“那…那我们现在咋办?”所有人都看着他,等着他拿主意。
林山沉默了片刻然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大奎叔你们几个,枪法好经验足。你们就守在村口,把守住下山的必经之路防止他们狗急跳墙窜进村里来。”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容置疑的狠厉。
“至于山上…”
“我一个人,上去看看。”
“什么?!”赵大奎大惊失色“不行!山子,这太危险了!对方手里拿的可是正经的家伙!你一个人上去,那不是送死吗?”
“是啊山子!要不,咱们等天亮了,去镇上报案吧?”另一个猎人也劝道。
林山,却缓缓地摇了摇头。
“来不及了。”
他看着那些还在犹豫的猎人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
“你们也都是在山里混了一辈子的人!你们应该清楚,大过年的跑到这山里来动枪的会是什么好人吗?”
“这,是咱们的地盘!”
“咱们的地盘上来了狼难道,还要等别人来帮咱们打吗?!”
“那……那伙盗猎贼,他们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啊?”赵大奎看着林山那副决绝的模样声音都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