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李莲花正仔细修补着莲花楼的门窗。
木屑纷飞间,他专注地调整着榫卯结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敖寸心盘在旁边新买的矮几上,看着他一举一动,忍不住在心里叽叽喳喳:
【左边那根木头歪了!往右一点!】
【哎呀呀,这手艺比起我们龙宫的工匠可差远了!】
【美人连修房子都这么好看,手指真长......】
【美人穿这么单薄不冷吗,这腰好细...】
李莲花被她吵得头疼,终于忍无可忍,伸手轻轻提起她的尾巴:小东西,安静些。
【放开本公主!】
敖寸心努力扑腾【好晕....要死啦....大胆....居然把本公主提着…】
啪嗒——
敖寸心小爪子一个没抓稳,直接从他手中滑落,不偏不倚正好掉进他微敞的衣襟里。
刹那间,两个人都僵住了。
李莲花只觉一个微凉滑腻的小东西顺着锁骨一路往下,最后软软地贴在他腹肌上。
他耳根瞬间染上薄红,连呼吸都滞住了。
而敖寸心更是整条龙都懵了。
鳞片下是温热的肌肤,紧实流畅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辨。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骤然紧绷的腹肌和加快的心跳。
【天啊......这病美人居然有腹肌......】
她晕乎乎地在他衣襟里打了个滚,小爪子无意识地扒拉着:
【这触感......比最上等的暖玉还舒服......】
出来。李莲花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慌乱,伸手就要把她捞出来。
敖寸心却耍赖般往他衣服深处钻了钻,尾巴尖得意地晃了晃。
最终,李莲花红着脸,小心翼翼地将这个烫手山芋从衣襟里拎出来。
二话不说就把她放回瓷盆里,顺手拿起旁边洗干净的陶碗,一声倒扣在盆上。
面壁思过。他隔着陶碗敲了敲,声音还带着未褪的窘迫。
敖寸心在黑暗的盆里气得直打转:
【小气!不就是看看…顺便…摸一下嘛!】
【等本公主恢复法力,非要......非要天天睡你腹肌上!】
李莲花听着陶碗底下传来的动静,耳根的红晕一路蔓延到脖颈。
他故作镇定地继续修门窗,却把榫头敲反了两次。
“哗啦——”
陶碗被顶开一条缝,钻出个气鼓鼓的龙脑袋。
敖寸心蹿出来就要往他衣襟里冲,被两根修长手指轻轻捏住后颈。
“还闹?”李莲花垂眸看她,眼尾还残留着薄红,“再乱钻就把你挂屋檐下看门。”
敖寸心四爪乱蹬,尾巴卷住他手腕:
【暴君!虐待珍稀神兽!】
【我就要钻!就要钻!你衣领都松了让我看看腹肌!】
李莲花突然松手。
小龙猝不及防掉进他铺开的衣摆里,陷进叠叠浅青褶皱中像颗滚进荷叶的露珠。
她愣愣抬头,见他俯身靠近,墨发从肩头滑落搔过她的鳞片。
“这么执着腹肌?”他声音放得极轻,指尖虚虚点向自己腰腹,“这里...受过三处致命伤。”
呼吸间药香萦绕,敖寸心看见他眼底浮起寂寥的雾,忽然不会动了。
【对不起...】她小声说,鳞片慢慢变成深粉,用角轻轻蹭他袖口:【我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李莲花无奈地失笑,指尖轻轻蹭了蹭她发烫的龙角,声音软得像浸了月光:傻东西…
窗外暮色渐浓,李莲花感觉衣摆一沉——
小龙团成环状窝在他丹田位置,尾巴盖住眼睛睡着了。
他看着怀里这团毫无防备的小东西,终是没忍住,极轻地笑了一声。
本想将她放回盆里,指尖触及那身温凉鳞片时却顿了顿。
月光下,小龙蜷缩的姿势像个精致的琉璃盏,呼吸均匀绵长,两只小角泛着莹润的光泽。
【……还是睡着时可爱些。】
他小心地托着她,轻轻放回铺了软布的瓷盆。
起身去铺草席时,他没注意到,陶碗下的小龙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爪子无意识地朝向他离开的方向空挠了一下。
李莲花在莲花楼一角简单铺了张草席,和衣躺下。
连日来的疲惫和碧茶之毒的消耗,让他很快沉入浅眠。
夜半时分,一股远比黄昏时更猛烈的阴寒毒息骤然爆发,如同冰河决堤,瞬间冲垮了他勉力维持的防线。
经脉仿佛被寸寸撕裂,骨髓深处都像是在被冻结、碾碎。
呃......他闷哼一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死死攥住胸口的衣襟。
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青衣,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苍白的脸上泛起一种不正常的青灰色。
那骤然爆发的阴寒气息,瞬间惊醒了睡在瓷盆里的敖寸心。
她猛地探出头,看到草席上那个痛苦蜷缩的身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天啊!他这次发作得好厉害!】
李莲花意识已然模糊,剧烈的痛苦将他拖回了记忆深处最不愿触碰的角落。
破碎的呓语从他紧咬的牙关中逸出:
师......师父......对不起......相夷......错了......
师兄......为什么......
......好冷......
那声音里带着濒死的绝望和深可见骨的悔恨,与平日里那个疏懒、带着点恶劣趣味的他判若两人。
敖寸心看得心急如焚。
顾不上什么公主仪态、龙族骄傲,她奋力从陶盆中跃出,粉色的龙身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微弱的弧线,一声落在李莲花冰冷的胸膛上。
【好暖和...】贴上去的瞬间,她整条龙都僵住了,【这心跳声...真好听。】龙族敏锐的感知让她能清晰感受到腹下肌理的触感,比她睡过的任何珍珠贝床都要舒服。
她忍不住又往前蹭了蹭。
【不行不行,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甩甩头,重新集中精神。
【不对!寒气最重的源头在下面!】她能感觉到身下的躯体正因为丹田处传来的剧痛而剧烈颤抖。
她立刻意识到,黄昏时曾短暂停留的丹田气海,才是此刻寒毒肆虐的核心。
她立刻顺着衣襟往下爬,将自己小小的身躯蜷成暖团,紧紧贴在那片紧实的腰腹之间,正对着丹田的位置。
她焦急地感受着身下躯体的颤抖,【龙珠明明在体内,却调动不了......这点龙气虽不能根除毒素,但应该能让他好受些......】
她努力调动起体内那微乎其微、仅存于血脉本源中的一丝龙气。
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粉色光晕从她鳞片下渗出,如同最柔和的暖流,缓缓渡入他冰寒的身体。
那肆虐的寒毒像是遇到了克星,狂暴的势头明显被遏制。
李莲花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蜷缩的身体也放松了一些。
他模糊的呓语渐渐低了下去,最终化为沉重的呼吸。
【坚持住啊......】她在心里默默祈祷,【虽然你总气我......但看在你长得这么好看的份上,本公主勉为其难救你一救。】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李莲花从深沉的昏睡中缓缓醒来。
首先感受到的,是一股奇异的、暖融融的气息正从丹田处源源不断地传来,带着难以言喻的安抚力量。
然后,他感觉到了腰腹间那份熟悉的、轻微的重量。
他低头,看见那条粉嫩的小龙正严丝合缝地贴在他的丹田上。
小小的脑袋枕着他的衣带,闭着眼睛似乎累极了。
她粉色的鳞片在晨曦微光中显得格外柔软,那层淡淡的粉色光晕尚未完全散去。
昨夜模糊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那在冰寒中唯一的热源,那将他从无边痛苦中拉回来的柔和力量……
是这条小粉龙用她自己的力量,压制了连药魔都束手无策的碧茶之毒?
这个认知让他心头剧震,比昨夜毒发时的寒意更刺骨。
他伸出手,指尖极其轻柔地拂过敖寸心背上的鳞片。
敖寸心被他的动作惊醒,猛地抬起头,对上他深邃复杂的目光。
她有些别扭地想从他身上爬开,却被李莲花用手指轻轻按住了。
别动。他的声音因为虚弱而格外沙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和,......谢谢你。
敖寸心愣了一下,看着他苍白的脸上那抹真实的柔和,心里那点别扭瞬间消失了。
【哼,知道本公主的厉害了吧!】她轻轻晃了晃尾巴,重新安心地趴了回去,甚至得寸进尺地往他温热的皮肤上又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