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李相夷就醒了——准确地说，他几乎彻夜未眠。
想起昨晚的那个意外的吻，心跳又开始加速，耳尖瞬间红透，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
明明一夜没睡，他却觉得浑身是劲，眼睛亮得惊人。
他侧耳听着隔壁均匀的呼吸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那条并蒂莲腰带——是赵敏亲手绣的。
今天……得再近一步。他小声嘀咕，随即轻手轻脚摸进厨房。
系上同款莲纹围裙，他对着《江南食单》里的芙蓉鸡片出神。正想着该如何不经意地展示自己的用心，楼梯就传来了脚步声。
大哥这么早？赵敏揉着眼睛下来，发梢还翘着几缕。
李相夷后背一僵，转身时耳根还红着，语气却故作镇定：早啊，我做了你爱吃的鸡片。他手忙脚乱地抓过锅铲，又忍不住往她那边瞟，你睡得好吗？
挺好的。她的目光落在他腰间的腰带，又扫过他红透的耳尖，唇边漾开一丝笑意，大哥今天看着精神很好？
哪有。他矢口否认，却将精心摆盘的鸡片推到她面前，眼底闪着光，你看这鸡片，薄得能透光。
赵敏凑近时，发丝轻轻扫过他的手腕，李相夷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耳尖红得欲滴。但下一秒，他忽然勾起唇角，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阿敏，你要不要尝尝？
他用筷子夹起一片，手微微颤抖着在她唇边停住：刚出锅的，最是鲜嫩。
赵敏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怔，心跳莫名快了半拍：我……自己来。
别啊。李相夷往前凑了凑，声音放得极轻，我喂你。
说着，他真的把筷子递到她唇边。赵敏看着他亮得灼人的眼睛，鬼使神差地张开了嘴。鸡片入口的瞬间，李相夷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怎么样？
好吃。赵敏小声说，感觉脸颊也跟着烧起来。
李相夷这才松了口气，耳根的红晕悄悄漫上脖颈：那就好……
开饭时，李相夷把最大的一盘鸡片推到赵敏面前，夹菜时指尖都在轻颤，却执意往她碗里堆：你多吃点，这个嫩。
赵玉真刚伸筷子，就见他把剩下的小半盘往自己这边推：你们吃这个就行。
李寒衣放下筷子，面无表情：饱了。
赵玉真也跟着起身，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俩一眼：我也饱了。
两人走后，李相夷立刻挪到赵敏旁边的凳子，声音压得低低的：阿敏，你觉得今天的菜……比昨天好吃吗？
赵敏咬着鸡片点头，抬眼时撞进他亮得惊人的眼睛里——他明明紧张得耳朵红得像要滴血，却偏要撑着身子等她的评价，那副强装镇定又羞怯的模样，看得她心尖发软。
好吃，她小声道，比昨天好吃很多。
李相夷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忽然凑近她，压低嗓音：那是因为，我今天加了特别的调料。
什么调料？赵敏下意识问。
李相夷的心跳骤然加快，手心微微出汗。
豁出去了！为了媳妇，脸算什么！
加了些……特别的心思。他顿了顿，气息拂过她耳畔，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比如……我的真心。
赵敏的脸地红透了，连脖颈都染上绯色：你……别胡说！
我没胡说。李相夷直起身，眼神飘忽，耳根红得剔透，你看，你又脸红了。
我没有！赵敏下意识摸了摸发烫的脸颊。
还说没有？他鼓起勇气凝视她，眼底漾着得逞的笑意，耳朵都红透了。
赵敏这才发觉自己的耳垂烫得厉害，羞恼地瞪他：还不是被你气的！
是吗？李相夷歪着头看她，嘴角翘起柔软的弧度，我怎么觉得……是被我勾的呢？
你……赵敏被他直白的话语噎住，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李相夷见她这副窘迫的模样，忍不住低笑出声。他伸出手，指尖极轻地碰了碰她的耳垂：真的好烫。
赵敏像被火星溅到似的想躲，手腕却被他轻轻握住。他的指腹温热，带着细微的薄茧，摩挲着她的皮肤。
阿敏，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你脸红的样子……特别好看。
赵敏望着他那双映着自己影子的眼睛，还有他眼角那抹藏不住的羞赧笑意，只觉得心跳如擂鼓。
这男人明明自己羞得从头红到脚，却偏要装出游刃有余的模样来撩拨她。
而更该死的是，她竟真的被撩动了。
大哥……她轻声唤他。
李相夷又凑近了些。
两人的距离近得能看清对方颤动的睫毛。赵敏看着他微微颤动的眼睫，和他那双盛满紧张与期待的眼睛，忽然生出一股冲动——想吻住那近在咫尺的、总是说出让她心跳加速的话的唇。
她微微仰起脸，唇瓣离他只剩寸许，连他耳廓上细小的血管都看得分明。
李相夷的呼吸骤然停滞，瞳孔微缩，握着她的手下意识收紧。
噗——
灶上烧着的水在此刻猛地沸腾起来，壶盖被水汽顶得噗噗作响，瞬间打破了这方寸之间的静谧。
两人如梦初醒，倏地分开。
李相夷慌忙站起身，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冲向灶台：我、我来！
他手忙脚乱地去提水壶，却因心神不宁差点打翻，溅出的热水烫得他了一声，模样狼狈不堪。
赵敏望着他的背影，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连煮个水都慌成这样，却偏要在她面前装得云淡风轻。
这样的他，怎能不让人心动？
她轻触自己仍发烫的唇瓣，心口怦怦，如擂战鼓。
方才那一瞬，他温热的气息拂过，微颤的眼睫近在咫尺，她心中竟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想要缩短那寸许之距。
真是……这个口是心非的人。她低声嗔怪，眼底却漾开柔软的笑意。
灶台边，李相夷捂着被烫红的手背，耳根红得滴血。
他偷偷回望她含笑的模样，脑海里全是她方才仰起脸贴近他的样子，嘴角再压不住，悄悄翘了起来——
她刚才……是不是也想亲他？
赵敏看着他偷偷瞄她又慌忙转过头去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男人啊，明明想亲近她想得要命，却又总是羞羞答答的；可一旦鼓起勇气，又会说出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话来勾她。
真是……又羞又勾，让人哭笑不得。
可不知为何，她偏偏喜欢他这样。
喜欢他的羞怯，喜欢他的大胆，喜欢他明明紧张得手心冒汗还要强装镇定的样子。
这样真实的他，比任何完美的假象都要动人。
李相夷，她忽然开口唤他。
他猛地回头，耳朵瞬间红了，怎、怎么了？
没什么，她故意逗他，就是觉得……你这样挺好的。
哪样？他茫然地眨眨眼。
就是……她故意停顿，看着他脸越来越红，羞羞答答又勾勾搭搭的样子。
李相夷的脸地红了：我、我哪有勾勾搭搭！
还说没有？赵敏站起身，故意凑近他，刚才是谁说要勾我的？
我……李相夷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红着脸瞪着她。
看着他这副模样，赵敏终于忍不住笑了：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她伸手替他理了理被汗水打湿的鬓发，不过说真的，我挺喜欢的。
喜欢……什么？李相夷愣愣地问。
喜欢你……做的菜啊。她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说完随即转身就走，特别好吃。
李相夷呆立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
他看着她的背影，又看看自己还在发烫的手背，忽然捂住脸蹲了下去——
完了，她只喜欢他做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