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城最高的望月台上,三位长辈正对月畅饮。
漆木山盘腿坐在栏杆上,晃着酒壶催促:快说说,我家那傻小子跟敏丫头是怎么回事?听说还闹过结拜?
何止是结拜!
百里东君端着酒坛笑出一脸褶子,指尖把桌沿敲得砰砰响,在登天阁顶喊什么此生唯愿与赵敏结为异姓兄妹,此心昭昭,日月可鉴——把人家姑娘感动得直掉眼泪,他自己还美得不行!
噗——漆木山一口酒全喷在对座衣襟上,拍着桌子笑到呛咳,这傻小子!心里惦记得能开出花来,偏要正儿八经认妹妹,脑子是被剑劈了还是被酒泡发了?
司空长风凑过来咧嘴直乐,胳膊肘顶了顶百里东君:就是!这此心昭昭,昭的全是赵敏只能归我罩着那点心思!他们俩在那儿折腾,咱们正好看热闹。
百里东君放下酒坛,摇头失笑:见过自欺欺人的,没见过这么会给自己下绊子的。
他那会儿嘴上喊着妹妹,心里的醋坛子早不知翻了多少回。
司空长风立刻接话,这事雷无桀最清楚!他说白王在驿站邀郡主议事,相夷脸就黑得跟锅底似的,还要端着的架子说。
百里东君一拍大腿:最绝的是上次我多喝了几杯,调侃了他几句,他倒好,一剑把登天阁劈成了两半!
什么?!漆木山惊得从栏杆上跳下来,登天阁被他劈了?
司空长风拍腿大笑:劈完还理直气壮说手滑了,没钱,有也不赔!最后还是赵敏看不过去,主动掏钱赔的修缮费,整整修了三个月!
漆木山笑得直揉肚子:这醋劲儿!像我徒弟!
百里东君眼中闪着促狭的光:后来两人在一起后,相夷要求婚,特意给我写了封信,千叮万嘱要我务必把白王请来观礼。
漆木山拍腿大笑:这混小子!在一起了还要故意气人家?
司空长风摇头:这心眼小的,跟针尖似的!
这时李相夷扶着赵敏走来。
赵敏已有五个月身孕,李相夷小心翼翼地护着她。
师父小点声。李相夷皱眉给赵敏披上外衫。
漆木山咧嘴笑,声音压得低低的:嘿!当年的刺头,如今倒成了护妻狂魔,连大气都不敢喘!
司空长风立刻凑过来告状:可不是嘛!昨天我请教经营之道,他魂不守舍的,硬生生打碎三只茶盏!
百里东君补刀:前日华锦诊脉,他在旁边指手画脚,把华锦气得直瞪眼。
李相夷理直气壮:她开的方子太猛。
司空长风揭短:他收了我的梅子酒,转头用我珍藏的陈绍酒做药引!
赵敏轻笑:大哥连梦里都在念叨药方。
三个长辈笑作一团。
漆木山看着徒弟护妻的模样,欣慰地举起酒杯:好!这才是我漆木山的好徒弟!
李相夷轻轻抚着赵敏的孕肚,唇角微扬:这可比练剑有意思多了。
月光下,司空长风撞了下百里东君的肩膀,低声道:瞧见没?这小子现在眼里就只有他夫人了。
三人笑闹声渐渐低去,望着这对璧人相携离去的背影,漆木山眼中满是欣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
时光流转,如今赵敏已是雪月城二城主。
这位玲珑仙子精于经营,短短时日便将城中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新辟的商路让雪月城财力蒸蒸日上。
李相夷时而与萧瑟对弈朝堂,时而与雷无桀纵马江湖,时而与无心品茶论道,更时常与赵玉真登高论剑。
漆木山与岑婆在云隐山颐养天年,四顾门在刘如京等人手中愈发兴盛。
而在新的江湖上,开始流传起最新的《江湖榜》。
因天榜只设三个席位,引得无数英雄竞折腰,却无人能撼动前三的地位:
天榜:
1. 剑神·李相夷 - 莲花真经,相夷太剑,剑见众生
2. 道剑仙·赵玉真 - 无量剑阵,道法自然
3. 雪月剑仙·李寒衣 - 铁马冰河,月夕花晨
地榜:
1. 孤剑仙·洛青阳 - 九歌剑舞,凄凉独绝
2. 刀仙·笛飞声 - 悲风白杨,刀破苍穹
3.邪僧·无心 - 般若心钟,佛法无边
4.红衣剑仙·雷无桀 - 杀生剑法,火灼之术
……
每当新一辈的江湖少年望着这份榜单,总会听到说书人拍响惊堂木,开始讲述那个跨越世界、荡气回肠的故事——
从碧茶之毒到天幕昭雪,从四顾门到雪月城,从李相夷到李莲花,再到如今的逍遥王。说到精彩处,说书人总会捋须笑道:
这江湖啊,终究是圆的。那些该在一起的人,哪怕隔着千山万水、生死轮回,终究还是会相遇。
就像咱们的剑神大人,历经千帆归来,身边站的还是那位聪慧绝顶的郡主娘娘。更可喜的是,三年前,逍遥王府添了一位小郡主,被皇上亲封为明月公主,那可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啊!
此时,雪月城最高处的阁楼上,李相夷正从身后轻轻拥着赵敏,望着不远处花园里的景象——
三岁的小女儿李明月头戴小小的公主冠,正举着一把木剑,奶声奶气地喊着:我是明月公主!看剑!
而她追着跑的对象,正是当今天子萧瑟。
这位威严的帝王此刻毫无形象地蹲在地上,一边躲着,一边笑着求饶:好好好,明月公主最厉害了,舅舅认输!
花园里,一派温馨景象。
司空千落正坐在石凳上休息,雷无桀小心翼翼地陪在一旁。
千落轻轻抚着微隆的小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抬头朝阁楼方向望来,与赵敏的视线在空中相遇。
她狡黠地眨了眨眼,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再指指楼下跑来跑去的小明月,做了一个的手势。
赵敏立刻会意,知道千落是在说娃娃亲的玩笑。
她靠在李相夷怀中,忍不住莞尔,侧首对夫君低语:千落又在打我们明月的主意了。
李相夷闻言轻笑,将怀中人搂得更紧,带着几分得意地回道:想娶我李相夷的女儿,那得看那小子将来有没有这个本事,能不能过得了我这关。
另一边,叶若依正在为无心斟茶,眉眼间满是温柔。
她与雷无桀的婚期已定在下月初八,这位曾经的将军之女终于要嫁给她心心念念的红衣少年了。
更远处,道剑仙赵玉真与雪月剑仙李寒衣携手立于桃花树下,两人皆是一身素衣,宛如神仙眷侣。
自李寒衣将城主之位传给赵敏后,这对神仙眷侣便逍遥江湖,只在故友相聚时才会现身雪月城。
笛飞声抱着刀站在角落,看似冷漠,目光却始终追随着那个小小的身影。
当小公主跑过他身边时,他竟破天荒地弯腰将她抱起,让她坐在自己肩头,引得明月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李相夷与赵敏相视一笑,十指紧扣。
历经两世,看遍人间冷暖,最终能得此圆满——挚友在侧,爱人在怀,儿女绕膝,天下太平。
夕阳西下,将所有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这一幅温馨画卷,正是他们用尽一生追寻的,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