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左右,云朵收到一条信息,韩煜慎问她:【回去吗?我来接你。】
云朵回他:【不用,我有黄婷。】
韩煜慎看着她回复的信息,陷入久久的沉默。
韩煜谨总能轻松的解决看似无解的问题,即使他并不清楚其中的来龙去脉。
就像这件事情里,给云朵迅速配上一个助理,就能很快覆盖云朵的需要,从而将韩煜慎挡在一边。
他甚至清楚云朵对同性更包容,于是给她配了一个充满活力才刚毕业没多久,但做事认真细致非常愿意学习的朝气满满的小姑娘。
云朵才刚得到助理,韩煜慎的被需要程度就下降了大一半。
她不但不想念他,甚至还告诉他:【明天我跟大家一起飞去A市录节目,几天后才回来。】
她在向韩煜慎汇报行程,像一个忠诚的丈夫,向多疑的妻子汇报即将消失的几天里,他的行踪。
韩煜慎轻叹了一口气。
他将车停在不容易被发现的对街里巷,锁上车后,快步走到云朵所在的那座大厦对面的一家餐酒吧。
那家餐酒吧的二楼包间,有临街凸出的露台。
坐在露台上能清楚看到对面大厦来往进出的身影。
被云朵拒绝,韩煜慎不敢纠缠,怕她又烦。
他在车里等着云朵回复信息的时候就做好准备了,如果被拒绝,他就在露台上等着。
他只是想要看看她,看看她的模样,看看她的笑靥,看一眼就好。
他太想她了。
但他不敢凑上前,怕云朵心烦。
她烦起来谁也不要,她万一不开心了,烦他怎么办?
韩煜慎跟着侍应生上到二楼,一抬起头,就看见了从一个包间退出的傅应。
傅应瞧见他,没有什么惊讶。
显然,他早就已经知道,韩煜慎在下面,在街角等了很久。
现在出现在这里非常自然,并不值得惊讶。
他朝韩煜慎垂下头,恭敬又礼。
韩煜慎对指引他继续前行的侍应生说了个抱歉后,转头推开了傅应才刚关合上的那扇门。
果然,里面的是韩煜谨。
韩煜谨挑起眉,与韩煜慎对视片刻后别开眼,韩煜慎也在此时转身走开。
包厢大门啪一声被关紧,韩煜慎进了他隔壁的那间。
曾经亲密无间的兄弟,此时几乎形同陌路。
韩煜谨在韩煜慎离开后压着眉心,闭上眼。
韩煜慎则在露台的软椅上,望着隔壁包间露台上吊着的琉璃灯发呆。
许久后,他垂头,回了云朵一条信息:【好。】
他想要尊重云朵的所有决定,但心里忍不住泛起一点酸。
他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到好笑,他居然会因为云朵更喜欢演奏而吃醋。
明明在最开始与云朵一起时,看见她被掌声簇拥开心昂起头时,会满心的骄傲和欣慰。
到了今天,他却开始因为云朵忽略忽视他而选择演奏,开始想,云朵要是不那么喜欢演奏就好了。
韩煜慎望着对面大厦的街灯发呆。
也不知道发了多久,眼角忽然发现了隔壁露台的动静。
韩煜谨从室内走了出来,坐在露台上。
全程,只跟韩煜慎对视了一眼。对视一瞬后,两人默契的悄然错开眼神。
不过两分钟,韩煜慎就看见了云朵的身影。
她背着小提琴,对四散的人群摆手告别,有两个人停在云朵身后没有立即走。
韩煜慎自己辨认了一下,他如果没有记错,那两个,一个叫莫思思,一个叫谢兆。
莫思思今天到得很晚,神色明显不太对,大家都不好问她发生什么事。
她一向不太喜欢麻烦人,家里的事情总是在时过境迁后,跟人闲聊时当个笑话说出来。
所以她家里不支持她的事情,大家都知道,问了费事多给人心里头添堵。
此刻,等人都走了,莫思思终于开了口:“朵朵,能不能麻烦你……送我一程?”
与末班车失之交臂,莫思思无奈只能麻烦云朵这位唯一的有车人士。
她说完,连忙补充了一句:“但是好像不顺路。”
云朵笑笑,对莫思思道:“现在应该挺顺路的,走吧。”
她搬家了嘛。
谢兆两只眼珠子鬼鬼祟祟的骨碌碌转,说是要做个护花使者,保护保护几位女士。
说什么都要上车。
莫思思都无语了:“我们家是反方向吧?这么晚了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跟着来干什么?”
谢兆仍然不由分说的上了车。
云朵丑话说在前头:“送完思思姐不送你哦。”
谢兆摆摆手:“没事没事。”
等到了莫思思说的那条街,谢兆敛着眉,用手肘推推莫思思:“唉,唉,姐,那好像是你老公。”
莫思思仔细一看,登时眉开眼笑:“你看,大半夜的,居然还下来接我。”
云朵从后视镜里瞧了瞧她的笑,满眼满心的开心,驱散了笼罩在她身上一晚上的郁气。
外人不好插手家务事的原因就在这里。
因为爱,好多事情于是变得复杂起来。
不是分辨不出对错,而是被爱束缚和蒙蔽,好多事情都变得拿不定主意。
到了地方,云朵放下莫思思就准备走,但车开出半条街,盯着车窗外后视镜看的云朵忽然跟黄婷说:“调头。”
她看见,两个人的拉扯,变成了三个人的拉扯。
说是要走的谢兆挺身而出,挡住莫思思的老公:“你干嘛?你干嘛?你一大老爷们,你对女人动手算什么男人?”
莫思思老公瞪着眼朝谢兆叫嚣:“我打她怎么了?你怎么不问她我为什么打她?她打我妈就可以?我打她就不可以?”
莫思思一听这话,立即炸了毛:“我打你妈,因为她先动的手,她先给了我两巴掌。”
幽静的夜晚,隔着几十米距离,仍然能将争吵听得非常清晰。
黄婷趴在方向盘上听了半天,捋明白了事情原委:
莫思思想要过去练琴,婆婆先是让她接孩子,等她接了孩子就说家里孩子离不开妈妈弄作业,又说喜欢妈妈做的饭,找了很多理由,就是不想莫思思走。
但莫思思铁了心一定要走。
于是两个人争执间,婆婆甩了莫思思两巴掌,莫思思于是也开始动手。
黄婷感叹:“结婚好可怕啊。”
像是坐牢,更像是被发卖,人生自由都没有了。
副驾驶的云朵一听,拍了黄婷脑门一下:“跟结婚有什么关系!”
明明是因为人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