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电话挂断后,韩煜谨蹲在云朵面前。
他捏着云朵的手,仰头望向云朵。像是在安抚她,又像是在对她保证:“我会解决柯宴。”
他说着,捏住云朵的手,在她的掌心里轻轻的揉了揉。
云朵忐忑问他:“正规吗?”
韩煜谨初听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听明白云朵的意思,微微扬起眼眉。
但他想了几秒后,突然懂得了云朵的意思。
他笑着站起来,柔柔云朵头顶的软发,弯下身对上坐着的云朵的漂亮眉眼,他皱皱鼻子,显得很有几分俏皮道:“不正规。”
他说得这么坦荡,云朵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做出回应。
韩煜谨好笑的捏捏她脸颊上的软肉,扬起嘴角的弧度道:“开个玩笑,不用紧张。”
但云朵能感觉到,韩煜谨最开始回答的那句,并不仅仅是玩笑。
他说“不正规”的时候,眼神很有几分认真。
云朵对这样的眼神尤为熟悉,因为季泽每次出现这样的神色语气时,都说明他说的这些话,他是真的想过要做的。
韩煜谨安静的听着云朵说完,微笑着抚抚云朵的脸颊,在她身侧坐下。
他捏住云朵的手,轻轻叹了口气:“被说中了。”
他坦白。
韩家虽然不至于渗透到沪市每一个角落,但想要找柯宴的麻烦,却也不算太麻烦。
但用不太正规的手段,送柯宴一身麻烦,让他看着自己在乎的东西一点点消失在眼前,再把无法挣脱的他正大光明的送到法律的面前接受制裁,这么做才是韩煜谨的风格。
章钺能以一己之力重新撑起章家,这人绝非良善之辈。
韩煜谨刚刚给章钺的那通电话,意在知会,也代表着一种警告。
人人皆知章钺与柯宴,这个他亲姐唯一留下的血脉感情最为不错,他早晚都会查到此事。
韩煜谨想要提前将麻烦揽到自己身上。
如果章钺在知道这件事情后,采取了更符合韩煜谨心意的动作,韩煜谨或许会考虑下手轻一点。
但如果章钺选择包庇,选择站在柯宴那边,韩煜谨就会考虑,将计划设局清理的目标,再多增加一个。
加上章钺。
因为解决完柯宴后,选择与柯宴站在同一战线的章钺有可能成为威胁云朵生命的下一个隐患。
韩煜谨用一种低沉轻缓的声线向云朵解释:“对待小人就该用对待小人的方法。”
这就是他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手段不见得多好,但正规的手段很可能会将所有的账都算到苏甜的身上。
韩煜谨告诉云朵:“那天晚上,包括今天,这所有的人全部只承认苏甜。”
全部矢口否认了柯宴的存在。
苏甜知道这事情,所以她才会提醒云朵小心。
但她的出言提醒,让她看起来根本不像了解柯宴真正想对云朵做什么。
云朵拿出手机,给苏甜打电话。
电话拨出去,静谧的房间里,即使没有开扬声器,也隐约听见了等待音。
韩煜谨欲言又止。
他不认同云朵的行为,但尊重云朵的决定。
云朵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她对韩煜谨张张嘴,做了个口型:提醒。
虽然她与苏甜利益对立,但既然苏甜之前能选择撇开利益提醒她,她也应该投桃报李的提醒回苏甜。
苏甜做了错的事情,本性或许也并不良善。
但在生死面前,她曾选择了提醒,就证明她并不是十恶不赦的人。
云朵打了好几个电话后,苏甜终于接通电话。
她像之前那样,接通了却并不说话。
云朵开口说:“苏甜,我知道这事情有你的关系,但你不是主使。”
柯宴很明显的做过一些防备。
一旦事情失控,所有的脏水就会全部泼向了苏甜。
云朵在挂断电话前对苏甜道:“你也要小心。”
苏甜轻轻嗯了一声,道了句:“谢谢。”
声音中尽显疲态,毫无生机,毫无气力。
在这个瞬间,像是放弃了对命运的全部挣扎。
电话结束后,云朵默默坐了好一会儿,直到韩煜谨出声打破沉默。
韩煜谨揉着云朵的手心,柔柔道:“跟我说说他吧,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云朵知道他问的是季泽。
那天晚上,云朵在检查屋中监控时,提到了季泽的名字。
他能看出来,云朵对这位前男友很是介怀。
像提起一个无法忽略忽视,爱恨皆占的朱砂痣。
韩煜谨在此之前,在开始对云朵在意之时,曾详细查证过云家诸事。
当然,也包括了云朵还是云家大小姐时的很多事情。
查到相信,连傅应将那份资料整理完放在他桌上时,都特别道了句:“有点奇怪。”
何止有点奇怪,简直是换了一个人。
车祸后醒来的云朵,不论从性情、喜好,还是从行事风格来看,都与过去截然不同。
车祸前的云朵,爱清淡的食物,对人对事总显得淡泊且漠不关心。
车祸后的云朵,总像是燃着一团生命力旺盛的火苗,即使什么也看不见,她也能上蹿下跳的让云家上下没个安宁。
车祸后的云朵,爱吃重口味的食物,对香喷喷的甜品和小零嘴完全没有克制能力,从头到尾满当当的全是要创飞所有人的生命力,与之前的那位云小姐根本就是两个人。
虽然云朵对他的坦白是藏了一半的,但以韩煜谨的敏锐,他已经几乎猜到了全部。
他在听见季泽的名字时,完全没有半分惊讶惊诧。
他默默记住了这个名字,直到终于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问起他。
韩煜谨问:“我和他真的那么像吗?”
云朵点点头。
长得不那么像,性格却很像。
云朵开始说起季泽,寥寥几句,带过他们少年的相识,朋友般的相处,最终说到了他们不可避免的结束。
她曾经很认真的喜欢过他,也曾经很认真的惧怕过他。
像是一个被完美提出的数学论题,在不断的论证、求证和磨合中,你渐渐知道,你永远也不可能与这道复杂的论题相交,得到一个完美的答案。
却又毫无办法的摆脱不了他的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