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在睡觉前,接到了个电话。
她接起来没说话。
对面也不说话。
云朵多听了几秒,直接把电话挂了。
但电话很快又打了过来。
云朵听见了一个还算熟悉的声音,但她半天没想起来是谁。
那头在沉默的半分钟时间后,自报家门道:“章钺。”
云朵拉长声线:“哦……”
她猜章钺的电话是为了柯宴的事情,章钺也确实是为柯宴打来的电话。
章钺问:“还有没有其他的转圜余地?他毕竟是我死去姐姐的唯一一个儿子。”
虽然做了错事,但他已是章钺在这个世间的唯一血亲。
云朵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其中来龙去脉。云朵问:“他怎么了?”
于此,云朵知道了柯宴已经铁窗泪。
不管是不是韩煜谨留的手脚,云朵只会拍手赞一句:“干得好!”
韩煜谨这人,从来都是以最小的付出换最大的结果。
这样的人,更愿意做的是撕开陈年伤疤,而不是重重伪造一份新证据。
所以,就算是韩煜谨动的手,柯宴的罪名也绝不可能无中生有。
云朵挂断电话,直接把章钺拉进黑名单。
这是怎么弄到她电话的?
这人实在有点神经了。
云朵挂断电话没多久,电话又亮起来。
已经调了静音的电话,在熄灯的房间里一闪一闪。
云朵瞧了瞧,陌生号码的归属地仍然是沪市。
她直接挂了电话,关机。
神经!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云朵起床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出门发现安茗和黄婷都起来了,云朵打着哈欠道:“早!”
懒懒散散洗漱完,云朵忽然觉出了点不对。
云朵问安茗:“你表情怎么怪怪的?”
黄婷也是。
她们俩几乎异口同声:“姐夫\/老板让你看看手机。”
云朵把手机开了,她看见了无数来电提醒。
沪市和江城的电话,各占三分之一。
还有三分之一的网络号码拨打。
云朵:“哎呀,谁这么吵啊?”
白天不打晚上打,吵她睡觉没道德。
是章钺那神经吗?
安茗抿抿唇,小声道:“可能是香山。”
她比黄婷知道的多一些,三少先前是在江城出的事情。
云朵:“哎呀!”
那她误会了,都怪章钺,让她误会并错过了这些可能很重要的电话。
韩煜远安慰她:“没事,没事,正好坐实了你想要扮演的渣女人设。”
云朵:……
那也是。
沉默片刻的韩煜慎道:“那就记得再多坐实一下。”
即使接了电话,听到不开心的地方也记得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韩煜远一听,开始阴阳怪气:“欸?我之前都不知道啊,阿慎你原来还挺奸诈!”
韩煜慎沉默两秒:“只是稍微会考虑多一点而已。”
韩煜远立马拔高音量:“你是在暗戳戳的说我想得少吗?”
……
云朵无言扶额,又开始听起了他们俩的拌嘴。
云朵不知道,他们兄弟以前究竟是怎么相处的。
但是这样真的好吵啊,吵到云朵都觉得有点耳鸣。
云朵:“挂了。”
她说完就挂,韩煜远话都没说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挂机了。
韩煜远忿忿对韩煜慎:“都怪你。”
说完,他也挂了。
韩煜慎最后挂断电话。
韩煜谨失联的第三天,他仍然在公司处理韩氏需要处理的事务。
他柔柔眉心,第一次对这样复杂且庞大的工作量有了具象化的认识。
执掌庞大的家业,需要的不仅是超凡的责任感,还需要有旺盛的精神力。
韩煜慎接手的这些,是已经在十数年中,被韩煜谨梳理好流程的,据傅应说已经进行了简化的工作处理。
但,或许是对于权力和金钱欲都不太强,韩煜慎虽然模仿着韩煜谨的锱铢必较,但他总觉得,预算和核批时,些许的差额,或许没有那么严重的关系。
如果把这一切比作一个王国,把韩煜慎比作王国的继承人。
他甚至觉得,应该采用内阁首辅制,这样王国的继承人才能在繁杂的事务中得到喘息。
而内阁首辅制下,首辅的第一人选傅应在闲聊时只淡淡笑笑,回应说:放权,即代表着权力架空的开始。
放在现在的韩氏,有可能很快就会成为分崩离析的开始。
因为大少接手的韩氏,约莫等同于藩镇割据,集权摇摇欲坠的时期。
韩煜慎听完笑了笑,说:“那就希望我的哥哥平安归来吧。”
因为韩煜谨实在高看他了,这个位置很明显他胜任得十分吃力。
韩煜慎捏捏眉心,闭目片刻后听见了信息音。
他以为是邮件提示,看了看,却发现是云朵的消息。
云朵的消息很简单,只有一颗粉嫩闪光的心。
韩煜慎不知道韩煜远会不会得到这个,但不论韩煜远会不会得到,他都很开心。
云朵问韩煜慎:【你们以前也会吵架拌嘴吗?】
她想要确认,这两个人的关系是不是因为她的到来,变成了这么个鬼样子。
她是独生女,身边的朋友大多也是独生。
季泽的哥哥们比他要大很多。
她仔细的想找点什么参照,但好像她的印象里找不到什么能参照的人物。
云朵的问题,韩煜远啪啪的回了很多信息。
云朵嫌他话多,不爱听他啰嗦的语音,想他发少点,喊他发信息。
结果这人信息发得比语音多得多,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存的好多表情包,云朵真的受不了他了。
隔着个手机都闹得不得了。
能看出来了,谁跟韩煜远碰在一起,都得挥小拳头。
小时候乖乖的云朵肯定也受不了,会跳起来打他那张口无遮拦又很有几分贱嗖嗖的大嘴巴。
韩煜远于是发了个小朋友亲亲抱抱的表情包,他说他要是遇到乖巧可爱的小云朵,肯定长不成现在这样。
他肯定会拖个凳子坐在小云朵身边,一直黏着她,也一直会学着乖乖的讨好她。
韩煜远知道,他发出的这几句话,云朵只会当个乐子,看完后权当个笑话。
但他打字前,真的很认真的设想过。
如果他小时候就认识了云朵,也知道以后注定会很喜欢很喜欢她,他大约不会随意的无所谓的,让自己肆意长成了现在这副献祭者该有的样子。
他大约会十分珍惜自己的生命,想要长长久久的活着。
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