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通国土局的档案室突然断电。张副局长摸出藏在《环评标准》里的 U 盘,刚插进笔记本就弹出警告窗口 —— 宋晓倩植入的追踪程序正在上传数据。走廊里传来皮鞋声,他慌忙将 U 盘扔进马桶,水流漩涡中,加拿大情妇的照片打着转儿沉入黑暗。
凌晨三点,开曼律师事务所的壁炉里飘出焦味。首席财务官将离岸公司的股权协议揉成纸团,金色面具们的影子在火光中扭曲成怪兽。当国际刑警的红色通缉令通过卫星信号覆盖整面墙时,有人发现保险柜的数字锁正以摩尔斯电码的节奏闪烁 —— 那是高志豪团队破译的账户密码。
暴雨拍打着星火工厂的铁皮屋顶,高志豪盯着炼钢炉的温度曲线回升至 1538c。宋晓倩推开门,雨衣上的水珠在地毯晕开:“省纪委刚带走张副局长,他招认索伦用百金贵项目的土地抵押,在列支敦士登贷了三亿欧元黑钱。”
炼钢炉的红光映在高志豪眼底,他抓起电话按下免提键:“通知瑞士银行,我要用通盛的股份做质押,把那笔黑钱的赎回价抬到三倍。” 电话那头传来伦敦基金经理的欢呼,背景音里,索伦做空仓位爆仓的警报声正刺破金融城的黎明。
南通某家私密会所的包厢里,张副局长正端着酒杯,对面坐着索伦的王总监。包厢墙上挂着一幅《百金贵项目规划图》,图上用铅笔圈出的区域,恰好是星火计划的配套物流中心。
“高志豪这个人太不懂事了,”张副局长抿了口酒,“上次市长的公子想进通盛做副总,他居然说要‘看能力’。现在好了,百金贵的环评报告卡在我这儿,他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别想开工。”
王总监笑着给他满上酒:“张局放心,只要星火的物流中心建不起来,他们的产品就运不出南通。到时候索伦的新工厂投产,整个华东市场都是我们的。您在加拿大的别墅,下个月就能过户。”
正说着,包厢门被推开。高志豪带着宋晓倩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张局,”他把文件拍在桌上,“这是您太太昨天在香港刷卡买的钻戒发票,还有您儿子在澳洲留学的学费汇款记录——用的是索伦旗下空壳公司的账户。”
张副局长的脸瞬间惨白。高志豪俯身,声音压得很低:“百金贵项目是市里的民生工程,星火计划关系到两千多个家庭的饭碗。您坐在这个位置上,该吃的饭能吃,不该碰的钱,最好吐出来。”
王总监脸上的笑容僵在原地,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酒杯。他没想到高志豪竟能查到空壳公司的脉络,更没料到这个看似书生气的企业家会如此直接地撕破脸皮。
“高总这是做什么?” 王总监试图维持镇定,眼角却瞟向张副局长颤抖的手,“饭桌上谈这些多伤和气,咱们都是为南通的经济发展出力……”
“出力?” 高志豪冷笑一声,将文件往王总监面前推了推,“用全市的民生工程当筹码,把两千个家庭的生计换成加拿大的别墅,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出力?”
包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张副局长突然抓起手机,指尖哆嗦着按出一串号码。电话接通的瞬间,他的声音陡然拔高:“老李!让住建局的人现在就去百金贵项目现场,我怀疑他们的地基工程偷工减料,立刻停工核查!”
高志豪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住建局李局长是张副局长的老部下,这通电话无疑是要给项目安上莫须有的罪名。宋晓倩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角,递去一个担忧的眼神 —— 她刚收到消息,索伦集团的法务部已经向法院提交了对通盛公司的反垄断诉讼,理由是星火计划涉嫌垄断华东地区的物流资源。
“张局这手够快的。” 高志豪没有看他,目光直直落在王总监身上,“上周你们通过招标办的赵主任,把星火计划的物流设备采购项目转给了索伦的关联公司,报价比市场价高出三成。现在又想在工程质量上做文章,未免太心急了些。”
王总监的脸色终于变了。他原以为这些操作都藏在暗处,毕竟招标办的赵主任是市委副书记的妻弟,寻常人根本不敢触碰这层关系。可高志豪不仅知道,还显然掌握着确凿证据。
“高总还是太年轻。” 王总监缓过神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你以为扳倒一个张副局长就能解决问题?市供电局的周局长昨天刚收到索伦送的海景房,他说星火计划的变压器容量不符合新规定,下个月就要限电检查。还有税务局的陈科长,正在核对你们前三年的增值税申报记录,听说已经找出不少‘疑点’了。”
这番话像重锤敲在高志豪心上。他猛地想起三天前,银行突然收紧了对通盛公司的贷款额度,当时信贷经理支支吾吾的样子,现在想来分明是受到了压力。索伦集团布的局远比他想象的更深,从工程建设到电力供应,从税务核查到金融贷款,几乎封死了所有出路。
“你们就不怕引火烧身?” 宋晓倩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怒意,“这些证据要是交到纪委,足够让半个南通官场震动。”
“宋助理还是不懂规矩。” 王总监慢悠悠地擦拭着酒杯边缘,“索伦在南通扎根三十年,从上到下的关系网不是你们能撼动的。上个月环保局的小刘想查我们的排污问题,结果第二天就被调到档案室整理旧文件了。高总要是识相,现在把星火计划的股权转让给索伦,我保证这些麻烦立刻消失,还能让你拿到一笔满意的补偿金。”
高志豪突然笑了,笑声在包厢里显得格外清亮。他拿起那份文件,一页页翻看:“王总监可能忘了,星火计划不只是通盛公司的项目,背后还有两百多个小股东,其中不少是退伍军人和下岗职工。你们用权贵施压,用利益诱惑,真以为能一手遮天?”
他将文件重新拍在桌上,这次的声音比刚才更响:“这些证据我已经做了备份,分别交给了省纪委和新华社的记者。张局的别墅,赵主任的招标黑幕,还有周局长的海景房,明天一早就会出现在他们的办公桌上。”
张副局长手里的手机 “啪” 地掉在地上,屏幕摔得四分五裂。王总监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在虚张声势 —— 高志豪早就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当张副局长被纪委带走的消息传来时,索伦的王总监正在收拾办公室。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是首席执行官从慕尼黑打来的:“中国区所有项目暂停,德国总部被查出窃取商业机密,警方已经介入调查。”
电话挂断的瞬间,王总监看到窗外,星火厂区的烟囱正喷出白色的蒸汽——那是改造后的第二条生产线投产的信号。阳光穿过蒸汽,折射出一道彩虹,落在通盛集团的办公楼上,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所有的阴私与暗箭,隔绝在外。
李哲站在车间里,看着老徐和张卫国手把手教年轻工人操作新设备。老徐的扳手敲在齿轮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在给这场暗战敲下休止符。
“李哥,索伦撤了。”赵鹏拿着手机跑过来,“他们的南通工厂停工了,德国总部股价跌了30%。”
李哲望着墙上的倒计时牌——距离三条生产线全部投产,还有45天。他想起高志豪说过的“野”,忽然明白,真正的锋芒从来不是藏在暗处的算计,而是明晃晃的底气:是焊在焊缝里的温度,是刻在齿轮上的尺寸,是每个零件都记得的来处。
车间外的公告栏上,新贴了一张照片:一群穿着工装的工人站在生产线前,背后是“星火三十周年”的红色横幅。照片里,每个人的眼睛都亮得像星星,仿佛能把整个南通的夜空,都照得透亮。
李哲的手指在倒计时牌上轻轻敲了敲,45 天的数字在日光灯下泛着冷白的光。老徐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还攥着那块刚擦过的扳手,金属表面映出两人重叠的影子。“当年咱们星火刚建厂时,连台像样的车床都没有,高厂长带着咱们用锉刀一点点磨标准件。” 他忽然开口,声音里裹着铁锈般的质感,“现在这些年轻人,比咱们那时候福气多喽。”
张卫国正弯腰调试新设备的传感器,闻言直起身笑了笑:“福气也是拼出来的。上周这批德国进口的轴承,不是小周连夜带着显微镜挑出三个瑕疵品,现在就得返工。” 被点名的年轻工人红了脸,手里的扭矩扳手转得更稳了。
车间外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赵鹏扒着窗户看了两眼:“是市经信委的车,还有电视台的记者。” 李哲走到门口时,正好撞见穿着西装的王主任快步走来,手里的文件夹上还沾着露水。“小李,德国那边刚发了声明,承认窃取你们的磁悬浮轴承技术。” 他把文件递过来,首页的德文印章还带着油墨香,“我们准备牵头开个新闻发布会,你们得派个人讲讲技术研发的过程。”
李哲的目光掠过车间里忙碌的身影,老徐正在给徒弟演示如何校准齿轮啮合间隙,扳手与金属的撞击声像串跳动的音符。“让老徐去吧。” 他忽然说,“他手上的老茧,比任何发言稿都有说服力。”
发布会当天,老徐特意换上了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胸前的口袋里别着枚褪色的星火厂徽。面对镜头时,他没讲太多专业术语,只是举起右手展示虎口处那道月牙形的疤痕:“这是 1998 年试生产时被飞轮蹭的,当时血流进轴承箱,愣是没让机器停一秒。现在的年轻人不爱听这些苦,可他们不知道,好技术都是用汗水泡出来的。” 台下忽然响起掌声,李哲坐在后排,看见老徐的徒弟们正举着 “星火加油” 的牌子,眼睛亮得像车间里的照明灯。
三个月后,第三条生产线投产那天,高志豪的视频电话恰好打了进来。屏幕里的老厂长坐在轮椅上,身后是康复中心的落地窗,窗台上摆着盆南通寄去的菊花。“听说你们把技术卖给了西门子?” 高志豪的声音带着笑意,呼吸还不太顺畅。李哲望着厂区上空升起的彩色气球,远处的长江上正驶过一艘挂着五星红旗的货轮。“不是卖,是技术共享。” 他纠正道,“他们用我们的轴承技术,我们用他们的精密加工设备,下周第一批合作样机就要下线了。”
挂了电话,赵鹏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手里举着张海关单据:“东南亚的订单来了,要五十套磁悬浮机组,指定要老徐团队监装。” 李哲转头时,看见老徐正蹲在新设备前,用卡尺测量着什么,阳光透过厂房的天窗落在他花白的头发上,像撒了层碎金。
暮色降临时,厂区的路灯次第亮起,把三条生产线的影子拉得很长。公告栏前围了群年轻工人,新贴的光荣榜上,每个人的照片都配着技术革新的成果:小周改进的密封技术,张卫国优化的冷却系统,还有老徐主导研发的自清洁轴承。李哲忽然想起高志豪说的 “野”,或许真正的锋芒从来不是剑拔弩张,而是像车间里那台运转了三十年的老机床,把所有的风雨都藏进齿轮啮合的间隙里,却始终保持着精准的节奏。
远处的江面上,货轮的汽笛声隐隐传来,混着车间里持续不断的机器轰鸣,像首写给这座城市的夜曲。李哲摸出手机,给高志豪发了张照片:月光下的星火厂区,三条生产线的轮廓在夜色里连成道银色的光带,像条正在腾飞的巨龙。